杏子小说网提供无删节不爱江山爱娇颜全文供网友全文免费阅读
杏子小说网
杏子小说网 现代文学 言情小说 军事小说 热门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历史小说 玄幻小说 仙侠小说 网游小说 侦探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伦理小说 竞技小说 经典名著 科幻小说 诗歌散文 武侠小说 官场小说 重生小说 都市小说 幽默笑话 完结小说
好看的小说 白领玩具 冷感护士 破邪少女 灌篮高手 狌卻狂龙 少妇岁月 圣母降临 猎艳创世 夫凄故事 一生为奴 艳遇编年 猎妇陷阱
杏子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不爱江山爱娇颜  作者:常欢 书号:13707  时间:2015/6/23  字数:12368 
上一章   ‮章八第‬    下一章 ( → )
 狄家另一场婚礼,在烟火会中纷地举行着。

  妆镜前,映着朝阳的一张娇容,沉静绝美。

  戴上凤冠,披挂红帕之前,丫头们由衷的赞美声犹言在耳,而玉如霞点上胭脂的只是紧紧抿着;偶尔,她会垂下眼盯着一袖子绣得满满的金银双凤凰,心思恍恍。

  今终于如愿嫁给了谦哥,照理说是不该再有什么遗憾了;但是她笑不出来,这场掺杂着血腥的胜利过于残忍,她只后悔过往依靠姜幼玉太多。

  权势原是这样可怕,没有人知道从决定婚礼的那天起,藏在她心里真正的声音,无时无刻都在呐喊。她不想要这样的婚姻,如果能够,她宁愿回到从前,至少,她单纯的心,什么都不知晓。

  但如今,连那些都变成了一种奢侈;即使知道她嫁的是狄无谦,但幸福一旦背负着死亡的阴影,玉如霞知道她永远见不得光。

  眼前红光尽去,盖头红帕被掀起,玉如霞抬起头,看见了她的丈夫。

  那是狄无谦,她却瞧不见他脸上有半点喜悦和依恋。那张脸谱熟悉不过,就像…他在面对平应该负的责任一样。

  “谦哥。”她轻轻喊了一声,眨掉眼里的泪光,竭力笑得美丽。

  我的爱,不在你和阿姨的赌约里,不在你被长老们的压力下,她心里喃喃念着:你懂吗?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真真切切地爱我,这样就够了。

  “如霞。”他凝望着她,却没有任何感觉,有的仅仅是罪恶。因为事已至此,他的牵挂竟还牵系着另一个负心女子!

  替她拿下了凤冠,面对整个房间满屋的喜红,搁在檀桌上托盘里一壶酒,和珞江相爱的时光,他梦想不下千百次这样的情景,但眼前…偏偏不是伊人!

  相对的两人,眼底夹着彼此的心事和包袱,桌上的红烛光,也因此烧得黯黯淡淡。

  看清他的痛苦,玉如霞温润美丽的笑僵住了。

  “你…高兴吗?”她忍泪悄声低问。事已至此,她似乎还想挽回些什么。

  狄无谦无言以对,他捧起她的脸,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爱恋的亲吻覆上她的。

  气氛令人窒息,当口的痛楚全无预警地像落石重击而下,狄无谦脚步突然后移,堆积在这些日子的伤心全一古脑儿涌了上来!

  是的,曲珞江可以负他,但他却负不得自己的心!玉如霞是他认定的妹妹,这种感情怎能和爱混为一谈?

  “你休息吧!”丢下这句话,他像个懦夫夺门而出。

  玉如霞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空气中什么声音都没有。她呆呆地转向桌面,看着托盘里等着被他们俩相互敬的酒杯,斟满的酒水中跌落了一滴泪,起的涟漪,很快地,又平静无波。

  这就是她的新婚夜?她的丈夫连杯酒都不愿跟她喝,心碎的玉如霞僵冷地跌坐在空冷的大,失去了恸哭的力量…

  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切,带着七采石,她奔离曲家,朝北方行去,却发现自己被团团火炬给围困住。

  几枚锥子先后自窗内疾而出,曲承恩身后三名护院闷声倒地。

  “你没有机会逃走的!”曲承恩口里恶狠狠地喊着,但又忌讳地不敢轻易破门而入。

  “放我出去!”陈珞江大吼。随即一阵晕眩,她踉跄退了一步,暗自运气,却发现全身施不出半点力道。

  “不把七采石出来,你哪儿都不能去!”曲承恩在门外咆哮。

  曲承恩仍在外头叫嚣。她想举起椅子,朝门口砸去,但末了只能瘫在地上直气。

  艰难地移动身子,她瞪视着桌上的轻烟缭绕的香炉,整个人一怔,明白自己中了暗算。陈珞江硬生生咽下那分怨怒,使自己冷静,然后迅速地打翻那熏着烟香的小炉。

  怒气于事无补,如今她只求能自保。错估了曲承恩是一个错误,她没必要、也没机会再犯第二个错。

  七采石如今已经不是她的筹码,而是她的催命符了。巫青宇人在栖枫山上,远水救不了近火,一切一切,她只脑瓶自己。

  死亡对于过去的她而言,取舍之间是件比吃饭还简单的事,如今的她失去了一切,也更有理由跟曲家玉石俱焚。

  可是现在连这点也做不到了。她听着门外无意义的威胁声,脑海中想的全是另外一个人。

  狄无谦!为了他,她不许自己死得这么不值!还七采石,她必须活着好跟他解释清楚。

  “你已经手无缚之力,别再挣扎了。”

  陈珞江怒视门外,伸手在怀中掏出七采石。

  那种失去一切的焦灼再度翻涌而上,她死命地捏住手里的七采石,挣扎着全身的力量,用力的、绝望的想把七采石掷进铺上头的花窗之间。

  透明的石子落点不准,力道也不够,在朝阳投间跌落于地面,她瞪视着石子在伸手可得的眼前,但却只能看,再也不能动。

  门闩应声而裂,一大群家丁持着刀剑冲了进来。陈珞江却没有望向任何人,对于指着她的那些刀剑也视若无睹。

  她仍旧注视七采石,感到一股剧痛自脸上传来。曲承恩揪起她的长发,打得她眼冒金星。

  她趴伏在地上痛得直,但倔傲的心里全是那个念头…她必须拿回七采石,回狄家,她一定一定要这么做!

  被软的这些天,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黑夜白昼替过去,饥饿令她浑身虚软,她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整个人只是浑浑噩噩地昏睡着。

  “是你?”透着刺目的光线,她艰难地睁开眼。

  一见女孩头发蓬、憔悴的样子,杜秋娘才拥她入怀,泪水便直落下来。

  “是姨娘。珞江,你试凄了。”

  她虚弱地推开杜秋娘,浑身软弱无力。“走开,我不要见到你!”

  “姨娘不怕,珞江,姨娘不怕!”“走开!”陈珞江别过脸,不想看她,也不跟她讲话。

  “不要这样对我,珞江…”杜秋娘哭着扳过她的脸。“你瞧,这是七采石,还有…还有这银两,你带着,快点走,姨娘都安排好了。我已经要人在外头弄了匹马,你赶紧回栖枫山,你师兄两天前才来找过你,可是被他们骗过了,听我的话,回山去,不要管姨娘了。”

  她瞪着置于手掌心的那个丝绸袋子,还有那沉甸甸的银两。

  “听姨娘的,快点!”

  “你…”“快!”杜秋娘扶起她。“没有时间了,出去之后,你再也不要回曲家了,听到没有?”

  “曲承恩知道你这么做,他不会放过你的。”陈珞江的步履颠踬了两下,整个人突然清醒过来。

  “姨娘不在乎,拜托…你快走,快走!”带着把一切都豁出去的决心,杜秋娘用力推扶着她出了后院。

  才被扶上马鞍,小门后已经有人声沸腾的喧哗。杜秋娘脸色一变,抓着缰绳吃力地在曲珞江手臂上绕了几圈,又下发上的金簪,用力戳向白马的后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飞也似的奔离了曲家。陈珞江被震得眼冒金星,她努力地转回头,却在微亮的天光里看到曲承恩冲出门口,把杜秋娘一拳打倒在地。

  狄家堡。

  才进川堂,远远的,狄无谦就看见那名覆着帷帽薄纱,一身素白的女子背手站在大厅中央,那么孤傲地站着,有如风雪中的一株霜花,与四周的华丽形成一种怪异的搭配。

  狄无谦怯步了,初时那些恨意突然没了,他强整着无所谓的面容,走进了大厅。

  今天一过,算来便整整四个月了。这期间,他没有一天不念着她,表面上这场谍对谍的仗,看似狄家赢了,其实,他清楚知道,真正的输家是自己。

  他悄然无声地跨过门槛,没出现一点儿声响,但陈珞江还是感觉到了,轻轻回了身。

  狄无谦瞪视着她的人,有一段时间,拳头在后被握得死紧,靴子在脚下重重地在地毯上,不敢移动半步,不敢冲上去打掉她的帽子。他咬着牙,怕自己不小心,会伤了她。

  再一次见面,他知道自己又输了;面对她,除了心痛,他竟然什么都不能做!不管眼前女子如何绝情负心,她都仍是他用尽心力爱过的人,就算有恨,他也不许自己伤她分毫。

  只是颖儿的死,叫他该如何自处?

  “蒙着巾子做什么?怕狄家的下人认出你?”他冷淡地说。

  素手纤纤拨开了帷帽的纱中,陈珞江的眼眸在白雾间凝瞅着他。

  终于…再见到他了,她想微笑,却因自己的不确定而收敛着。那淡淡的男人味是熟悉的,郢州被囚的夜,她最怀念的,就是这样的味道。

  然而,沿路江湖各大派震耳聋的流言里,她就再也不能确定这一切了。

  摘下了帽子,她让自己完全面对那双炯炯含着怨怒的眸子,陈珞江马上敏锐地猜测到,狄家堡在她离开后,一定起了变化。难道他没有瞧见那封信?还是那不足以让他谅解一切?

  一见她右脸颊那片泛紫的瘀伤,狄无谦浑身打颤,是谁做的?是谁敢把她伤成这样?

  “怎么回事?”忍下想去碰触她的冲动,狄无谦不断提醒自己。他蔑视自己的妇人之仁,不过是个瘀伤,有什么值得他在乎的?而他心口隐隐冒血的伤,又有谁来疼怜?

  “不小心弄的。”她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听说…你成亲了。”

  好久好久,两个人就这么彼此对望着,仿佛有千言万语,到了嘴里却消失无踪。

  “不是听说,是事实。”他应该咆哮的,末了却只脑凄涩地把嘴角抿成一直线。

  “我…”她也辞穷,静默半晌才说话:“我想给你个代…有关七采石。”

  “代?我想事实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我和如霞成亲了,你何必多说这些废话?”

  下从心底而起的那分冰凉,陈珞江定定地望着他。这些话绝不是出自他的真心,那不是狄无谦,至少,不是她倾心相爱的狄无谦。

  但是这一路上,江湖上每个人都传颂的流言又怎么解释?连他…都亲口承认了,不是吗?

  她要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了要这个答案,她没有回栖枫山找巫青宇,也没有再进曲家探杜秋娘,她带着七采石,直奔北方,为的就是这个答案。

  “是你发现的,还是你爹看出来的?”

  “什么意思?”

  “我说七采石。”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拿到一颗假石子,竟然在这几个月内,完全都不知晓。”

  狄无谦爆出大笑,刺耳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厅,陈珞江嘴打颤,她忽然明白自己的境况有多难堪。

  “你明明…把东西交给了我!”

  “没错,但你可别忘了,七采石让你曲家的人偷过一次,那时我就学乖了,命人铸了一颗几可真的假石。谁晓得那天石匠才把石子刻好给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你什么时候识破我的?”

  “这很重要吗?”他嘲弄地问。

  “是的,对我而言,这很重要。”无视狄无谦轻蔑的笑,她咬紧牙关。

  “比你想像的早。”

  有多早?在他们相约结发之前,还是之后?

  不是真的,狄无谦不会这样待她的!他承诺过的,他要生生世世捉住她,不离不弃。

  “什么时候?告诉我,我要知道。”

  颖儿的死,姜幼玉的警告仍历历在目。他的实话出不了口,这一辈子,他从来没如此狼狈,他不需要再藉着回答实话来提醒自身受欺的辱。

  “你第一次受伤的时候。”他说,突然微微一笑。

  他无法坦白,在她面前,他已经够狼狈了,何必藉实话来提醒自身所有的辱?

  眼前的笑容足够说明一切,陈珞江身形晃了晃,很快地稳住自己,她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从来没得到他一丝半分的爱,狄无谦比她还会作戏,把她耍得团团转。

  所谓生生世世,原是渺如轻烟的谎言。曾经无悔的真心真意,也只是坠泥的一蕊黄花!

  脸上未消的伤忽然痛起来,她想提袖抚拭,但马上又把手紧紧锁在身子后。

  拭什么呢?对于疼,她早就习惯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就像她捧着石子到这儿来,也是多此一举,到最后,只落得一场自取其辱。

  陈珞江不敢再想下去,她不知道自己在希望粉碎中会做出何种举动,快速的覆上帷帽,没有再多言一句。

  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连…最后的一丝尊严都被人践踏了,她僵硬地转过头,满眶的泪水隐在垂眸中,不肯落下。她不哭,这男人不值得她爱,因为他连感情都背叛了她。

  “然后呢?你在我昏的时候,派人查了我的身分。”她木然地接问。

  狄无谦没有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陈珞江深一口气,望着正前方那个贴着鲜娇红的字,一幕幕的往事快速地映掠过那喜气洋洋的墙。初见狄无谦,是在这座厅,那天,她挽扶着朱清黎,在串串鞭炮和宾客祝福声中,谨慎彻底的将自己隔离开;那时候的她怀的是多么严肃的心情,她记得她小心的跨过了门槛,记得她跟着新娘子抬起头,然后,看到狄无谦,明锐的眼眸却有着温柔的笑靥,随即,嘴角的笑却变成极不自然的苦涩…

  猛然,陈珞江回过身,她知道答案了。

  曾经疑惑的,也都恍然大悟。

  在凝聚强大的剧痛之下,陈珞江惊醒了。她眨掉泪,视线回复原有的清晰,还有她的心,也跟着被沉淀的清澈明。

  莫怪那样的眼神总给她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川风苑里,她笑说要与他结发,却再也没有探索的心思去深入追忆,甚至比较;或者,是那些日子里,狄无谦给她的爱意太过于敦厚。不!那不是爱,那只是个谎言、游戏,陈珞江反驳。可笑的该是她自己,夜悬在狄无谦和七采石之间的抉择挣扎着,现在想来多愚蠢!

  如今,她总算是完全看清楚了。

  还有什么理由恨他背叛?自始自终,他想的都是另外一个女人!

  第一次望见狄无谦,他就是这样的眼眸,惊喜过后的苦涩。她比谁都看得透,只是那时候的她,并不知情爱为何物。

  不过,也没关系了,陈珞江小心地退了一步,那瘀伤的容颜因突来的一笑而变得凄

  所有的一切,她忽然都不在乎了。陈珞江知道为什么,自从狄无谦释放她的感情后,她就再也无法去恨谁;要不然,她在面对杜秋娘时不会这么难了断,要不然,她不会千里迢迢跑来,就只为个解释。她被释放了,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心只有师父令喻的曲珞江。

  亲娘去了,生父死了,连左右她一切的师父也离开了,比起身旁亲人的一一死去,狄无谦带给她的羞辱和欺骗,又算什么呢?

  错就错到底吧!至少,她拿出的是真挚深切的爱,她不像狄无谦虚伪,不管在何种立场,在爱情之前,她一直诚实坦然。

  “知君用心如明月,事夫誓拟同生死。”念出朱清黎回给狄无谦的那行诗,陈珞江冷静得吓人。最失控的一段已成平复不了的事实,大哭大闹的泼妇行径于事无补,只等她把问题问完,一切皆可了断。

  “我想我懂了,你心里一直没停止爱过朱清黎,是不是?”

  狄无谦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证实了这个答案。

  她好像更明白了自己的境况。在曲家得知身世的那种悲凉,渐次笼罩而上,原来,她什么都不是,更可笑的是…她和玉如霞,谁也不是这场靶情的赢家!此刻她想要大笑,却又忍不住想伏地大哭。

  他知道她想错了,狄无谦想对她大吼,告诉她事实不是这样的!他或许爱过朱清黎,想过朱清黎,但他的嫂子从来没有介入他们之间;他爱的,从来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她,无关朱清黎,也不干任何人。

  她掏出那颗光华灿烂的透明石子,将之放在桌上。

  “曲承恩不知道石子是假的,原来我也不晓得的,但是…已经没关系了。”她飘忽地笑着。“没关系了,恭喜您了,玉姑娘才德皆备,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

  “请你好好珍惜她,不要伤害她,拜托,我拜托你!”她的口气突然变得很严厉,好像她完全不在乎自己被骗了,眼前玉如霞的幸福,才是她最关心的重点。

  我珍惜有何用?我不爱玉如霞,狄无谦心里大吼:珞江,你够狠,事到如此,还要拿他人来蹭蹋我!

  “告辞!”

  仍是来时那般清逸,陈珞江飘呀飘地飘走了,她撑着发软的身子,一步赶着一步走出门。

  穿过重重天井、回廊和正厅;她踏上那曾经挂着红红灯笼、七色彩带飞扬的青石板路,在狄家堡主的喻令下,没有人拦她、没有人看她,她一直走呀走…不停地走。

  一步跨上青石板路,陈珞江转过身子。她允许这样的脆弱和暧昧,因为她已经爱恨分不清了,就让她再回头一次吧!再回头看看那个把她的心完全掷碎的男人。

  但是,伊人却不在那一方,陈珞江的心大恸,花厅里曾经面对狄无谦的冷静,全被四周的清冷淹没噬,她的口气血翻腾,绞痛的程度几乎让她以为随时能合上眼,就此沉眠。

  红楼隔雨相望冷,她仰起螓首想瞧清楚,但在微暗的天色里,无雨亦无风。除了她的泪,这样多,多得她想马上死去。然而,就算死去…狄无谦还是不会爱

  体认到这个事实,陈珞江突然快速地踏上板凳,身子投进一辆寻常的骡车,当骡车夫轻轻地吆喝声起。她不能自主地把自己紧紧缩在车厢里的小角落里,开始冀望能想把那残酷的事实给推挤到思想之外。

  朝霞阁内,玉如霞呆坐在房内一侧,成亲之后的她,一直鲜少有笑容。

  “他没杀了她?”站在鸟笼前的女人沉半晌,阴沉地开口。

  “没有。”玉如霞惊醒,一双失神的眸子在消瘦的脸上更显水灵。

  “无妨,反正木已成舟,我看她再怎么解释,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姜幼玉逗弄着笼中啁啾的鸟儿。“不过麻烦就是麻烦,总要想办法处理掉,省得徒生事端。”

  “阿姨,您想做什么?”听出那不寻常的口气,玉如霞惊吓得站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她似乎很容易受到惊怕。“你想对珞江做什么?”

  她手中的小树枝停顿了一下,斜睨了如霞一眼。“傻丫头,我说她不构成威胁,可不代表你的地位就稳固不移。看清楚没有,即便是死个颖儿,无谦那混蛋还是连碰都舍不得碰她,人!”她冷哼一声,突然出手狠狠戮向鸟雀的羽翼,只见笼里一阵惊惶失措地吱喳喊叫,几纷纷自笼中飘出。

  玉如霞垂脸抱住自己,浑身冷得打颤。

  “这样就看不下去了?如霞,这就是人生,你站着不动,迟早等着别人把你斗垮,一天不杀珞江,无谦就一天不能忘情,颖儿已经死了,咱们俩在同条船上,谁都不能回头,你只要乖乖做好你的事,早替狄家生个儿子,其它的什么都别嘴!懂了吗!”

  儿子?玉如霞盯着自己的小肮,心底的酸楚像对姜幼玉的怨恨一样多。不会的,她不会有孩子的!狄无谦不跟她同房,孩子无异天方夜谭,再者,没有感情,孩子有何意义?她不打算对姜幼玉说明这些,何必呢?那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压力和伤害。

  那珞江呢?玉如霞含着泪想,那女孩不也同步担着姜幼玉所加诸的预谋和伤害,一个被爱着却不能承受,一个爱着却不被接纳,或许她最怨珞江的莫过于此,两者相较,至少珞江是被爱的那个人,她幸福多了。

  “阿姨,别这样,我不喜欢这样!”

  “事已至此,说这话岂不太迟?”

  “至少好过继续再错下去!”

  姜幼玉转过身,脸上一片冰冷。“错?你说我错了?”

  “我错了?哪里错了?”她狰狞地进,玉如霞退了两步。“你告诉我,这人生什么是真的错?什么又是真的对?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我…我只知道,我们不可以再害人了。”

  “我害人?我害人是为谁?”她卷起袖子,臂上被颖儿抓出的伤痕已淡去。“看清楚!告诉我,我害人是为谁?”

  玉如霞崩溃了,她痛恨地哭泣着。

  “是是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我宁可不要你为了我,变得丧心病狂、变得冷血可怕!我受够这一切了,我没办法面对谦哥,再跟他继续生活下去!”

  “啪!”那树枝凌厉的在玉如霞颈上扫出一道血痕。

  玉如霞吓呆了!她捂着发疼的颈子,不能置信地瞪着姜幼玉,然后,发疯地喊起来:

  “你打死我好了,至少也好过这样活受罪!”

  姜幼玉狠狠把她拽起,两眼充满了血丝。“没这么简单!要死,可以,得在你生下孩子后,到时候,你要死,我不会拦你,我还会帮你!”

  玉如霞瞪大眼,她的灵魂仿佛在这些话之后被完全离躯体,似乎在这时,她才完全明白自己的地位,原来她在姜幼玉的心中,只是一个筹码。

  她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朝后退了一步,掩着脸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

  午后目送走陈珞江后,狄无谦一直关在房内,足不出户,他盯着那摇曳不定的烛;又入夜了,每到此时,便是他最坐立不安的时候。

  在他心里,从没停止唱过那首梅花落。多情只有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他不是庭月,他只是什么都处理不好的大傻瓜!

  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忍受,也不该得到这种待遇,玉如霞却受了,就连责备、怨怼的重话都没有对他多质问。狄无谦心里清楚,此生,他是负玉如霞负定了。

  今再次见到她,纵有恨意,他仍狠不下心伤她分毫。

  这种软弱要持续到何时才能结束?他总有一天要到曲家讨回这笔血债的,到时谁能容他再感情用事?

  “少主,房总管来报。”

  “进来!”他放开揪挤着脑袋的双手,沉沉吁了口气。

  照例又是些常态的报告事项,狄无谦一一回应,同时他也注意到房总管的神情有些迟疑。

  “有事就说吧!”

  “关于珞江姑娘,她人已出狄家地界,在一间小客栈投宿。”

  “不在曲家驿馆?”狄无谦皱眉沉思。

  曲家在关外一带虽无势力,但林林总总也盖了四五座驿馆。每座园子皆采名家手笔,雕栏花鸟、山石锦鲤,江南的明媚风光一览无遣,住进去的都是曲家的上宾。

  而堂堂曲家大小姐竟只住在寻常客栈,之前对她的骡车和蒙面,狄无谦还道是因为进入狄家范围的关系而避人耳目。但接连后的两天,她竟还是一番的装束,也未宿进驿馆,到底是怎么回事?

  懊死!为什么还要想她?自己就这么无能,对她牵肠挂肚至此?

  狄无谦紧紧闭上眼睛,极力想驱散她的身影,却怎么都不成功!心上的阴影逐渐扩大,狄无谦觉得不对劲,蓦然想起她脸上的那片带紫的瘀伤…

  他跳起来!一拳狠狠捂在桌上,桌面上那颗假的七采石跳起来。有几分钟,狄无谦盯着那假石子映着烛火所透出来的炫丽光芒,不祥的预感涌至心上。

  一定出事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才会再回狄家,送还七采石。

  冷汗下他的鬓角,印证心头隐隐的不祥。

  “房叔,跟我走一趟!”

  这一次狄无谦再无挣扎,急急抓起外衣,和房总管大步朝马奔去…

  一上骡车,陈珞江缓缓移到角落那个位子坐定后,才摘下斗笠,等着车夫上路。

  她觉得眼前一花,一条硕大的黑影无声无息闪进了车厢里,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喉咙被紧紧扼住,呼吸被活生生剪断。

  她本能地握住那双男人的手,却怎么也扳不动。张嘴唤不出声音,她痛得五官扭曲,双脚不住摆,视线在黯然的车内更模糊。

  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直到一声闷哼,绕在颈子上的手快速松开,她身子朝前弹去,没命地咳着。

  狄无谦费了很大的劲,才脑控制把力道放在三成,要不一掌劈下,这男人岂有存活之理?

  “人扣着,拿回狄家盘问。”他咬牙切齿地把人朝外丢去。陈珞江泪眼模糊地护着疼痛的喉咙,隐隐听到房总管在外头回应了一声。

  不过才隔两天,她的五官更憔悴了,唯一下变的是藏在瘦弱底下的傲,不屈地回瞪着他。

  “陈姑娘,一会儿我给您弄包干粮,路上好垫垫肚子。您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姑娘家别这么倔,这么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哇!”

  那车夫在帘外哀声叹气地喊,听着听着,狄无谦愈发凶狠地瞪着陈珞江。她自在地换个姿势,再一想没必要,头一歪,放松地搁在窗棂上,显得无所谓。

  喀啦喀啦,老人离开了帘外,牵骡子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堂堂曲家的小姐吗?怎么改姓了陈?”

  她朝角落缩了缩,虚弱地说不出话。

  “不要打哑谜,到底出了什么事?”狄无谦咬牙切齿。若不是看她如此消瘦,他定会甩她几个耳光,要她清醒清醒。

  陈珞江抬起头,倔强地抿着嘴。“跟你没有关系。”

  “珞江!”

  听到那个名字,她变得很有精神,她充满精力,想一口气抓掉他的脸…他虚伪无的脸。

  不!她凭什么说他虚伪,他从来就没承认他爱过她!陈珞江忽然低低惨惨地笑出声,笑得狄无谦一阵心惊。

  “不!”她低吼着,失控的情绪开始窜。“别用那名字叫我,请你永远不要!”

  “我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她瞪视着他良久,久到狄无谦几乎要大吼,末了,她冷冷掀起嘴角,冷冷地一笑。“你说的好,随便你吧!反正我无所谓。”

  就是这么一句话,戮痛了他的心,那层才覆好的表皮全被血淋淋地揭了去。

  她总是什么都无所谓,连他也是可有可无,她不曾看重过他的感情。

  握住她的手,后者却没挣脱,也不再出声喝止。只是疲乏地叹了口气,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罢她闭上眼睛,认命地靠在窗边不再说话。

  “天杀的!你这样子只怕根本撑不到曲家…”

  “你在乎吗?”她睁开眼睛,原本无神的瞳孔再度爆出两簇火花。“告诉我,你的喋喋不休是因为在乎我吗?”她虽还是有气无力的,那神态却是字字人。

  或者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对自己还是超越了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基本的生理需求!珞江息着,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

  或者她没有给错人,狄无谦值得她爱,要怨,就只能怨他们无缘。

  “不!”狄无谦猛然偏过头。她又在要求了,要求自己给予不可能的东西。

  生命不能滞恋过去,亦无法回复过去,一旦经历之后,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但她偏要强求,强求这一切。

  “你在乎的,我知道。”她点点头,苍白而虚弱的微笑。

  “不是!”他想捏死她,恨她这么残忍,也想一掌劈死自己的懦弱无能。

  “你为什么要骗你自己?”她不解,但还是一脸的笑。

  “不!你少自作多情,我不过是不愿你死在狄家范围,我不再想跟该死的曲家有任何牵扯,你少不要脸!”无谦低吼出声。

  听到他的吼叫,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就因为我偷了一颗七采石?我在信上跟你解释过了…”定了定神,她疲累地问他。

  “你杀了颖儿。”他想捏死她,捏死她的无情无义。

  “我杀了…”她呆住了。“你说我杀了谁?”

  “你拿走石子,我没话说。你骗取我的信任,我可以不怪你,这一切都怪我识人不真,但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

  “我没有杀人!你当时已把石子交给我,我根本不需要…”

  “够了!我看够了你那一套!你的一切一切,说什么都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她没有力气打掉他那可怕的言语,她累了,累得没有力气再去争辩任何事。

  “我没有杀人…没有…我真的没有…”她喃喃地开口。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他掷出她的荷包,为她的死不承认感到作呕。

  一样小东西轻轻地砸在她脸上,陈珞江承受那微小却有着巨大伤害的动作所带来的羞辱。当她看清楚那小小的东西竟是她遍寻不着的小荷包,悲痛浮上了眼眸。

  阴谋、死亡,为什么她总是被迫地去经历这些?

  “杀我吧!颖儿死无对证,我百口莫辩。你动手,别跟我NB462嗦一大堆!”

  “我会的,但不是现在…”他咬牙切齿地别过脸。

  她终于被打垮了,一串眼泪自她眼角无声滑落…他已经表明得再清楚不过了,此番离开,就是死也瞑目了。陈珞江提袖拭去了眼泪,凄凉地笑了。

  这一刻,她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完全没有了!因为,她居然连他这样的嫌恶都不再有任何感觉。

  “冲着您狄少爷这句话,我会活着回到曲家,如果可能,我还会活着嫁到樊家。我就算要死,也会死得跟狄家完全不相干,请你现在下车吧!我说到做到。”

  车子,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然而陈珞江并不知,在重重楼阁外,狄无谦的心,其实也跟着她的人渐渐离了躯壳。

  他终于明白,曾经相拥意爱观看着霜花微笑的日子很遥远了,关于他和珞江在月光下携手驻足过的霜林情深,是真正凋零了。  Www.XzixS.CoM 
上一章   不爱江山爱娇颜   下一章 ( → )
《不爱江山爱娇颜最新章节》是完结小说《不爱江山爱娇颜》中的免费章节,杏子小说网提供无删节《不爱江山爱娇颜》全文供网友全文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