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小说网提供无删节轻舟激荡全文供网友全文免费阅读
杏子小说网
杏子小说网 现代文学 言情小说 军事小说 热门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历史小说 玄幻小说 仙侠小说 网游小说 侦探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伦理小说 竞技小说 经典名著 科幻小说 诗歌散文 武侠小说 官场小说 重生小说 都市小说 幽默笑话 完结小说
好看的小说 白领玩具 冷感护士 破邪少女 灌篮高手 狌卻狂龙 少妇岁月 圣母降临 猎艳创世 夫凄故事 一生为奴 艳遇编年 猎妇陷阱
杏子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轻舟激荡  作者:严沁 书号:12493  时间:2015/4/28  字数:14976 
上一章   ‮章五第‬    下一章 ( → )
 旅行一直按照计划进行着,从高雄到台南,到嘉义再到台中,他们遍游了垦丁鲍园、大贝湖、安平港、赤嵌楼、阿里山、月潭等名胜,因为时间不够多,他们只能像普通游客般的走马看花;也因为天气实在太热“到此一游”已经够了,仔细的、周全的去玩、去看,恐怕谁也会吃不消。

  从月潭回到台中酒店,他们三个人都累垮了。

  “想不到旅行这么累人,早知如此,说什么我也不来,宁愿在家睡大觉。”心颖嚷得最厉害。

  “也是一种经历,对吗?”倩予永远淡漠的,连疲倦也不怎么显眼,她是个很有轫力的女人。

  “经历哦,我可不想要,”心颖倒在上。“下次八人大轿来抬我也不来。”

  “我觉得对你该很有意义,出国后你未必再有机会回来玩。”倩予说。

  “我从来都不是游山玩水型的人,我太都市化了,你看,多走几步也吃不消。”心颖动也不动。

  “有人是游山玩水型吗?”倩予笑。“你知道,陪士廉玩一趟,让他了却心愿也是很有意义的。”

  “要士廉老哥了却心愿倒下如你乾脆嫁给他吧!”心颖半开玩笑。“除了你,我看他这一辈子是不会结婚的了。”

  倩予不在意的笑,又摇头。三个人都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又那么了解,她不会怪心颖这么说的。

  “若我和士廉有缘,也不会等到今天了。”她说:“很难解释的事,从小我都当他是哥哥,我没办法对他产生另外一种感情。那年…他说愿意娶我,不去留学了,你知道吗?我除了吓一大跳之外,还觉得别扭,土廉是哥哥,怎么能和他结婚?”

  心颖定定的凝望倩予半晌。

  “感情实在是很微妙的一件事,也没有道理可讲,”她说:“虽知不可能,我相信士廉也绝不会后悔的。”

  “士廉也未必像你说的那样。”倩予坐在另一张上。“至少…我感觉不出来。”

  “感觉。”心颖做个奇怪的表情。“感情是该有感觉的,感觉不到,只有无可奈何。”

  “心颖,你…可是在怪我?”倩予低声问。

  心颖呆怔一下,马上一连串的摇头。

  “不,不,倩予,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她急切的抓住倩予的手。“你知道我们一家人都喜欢你,倩予,算我说错了,你别误会。”

  “我不会误会你,忘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倩予笑。

  “看着我长大?你才比我大两岁,难道我不是看着你长大?”心颖怪叫起来。

  “一起长大的玩伴,现在又能聚在一起,这实在是件好开心的事。”倩予说。

  “你知道吗?杜非虽然也变了很多,比起来我还是觉得你变得最多,外表倒不厉害,内心和气质上,你简直变成另外一个人。”心颖说。

  “另外一个人,谁说不是?”倩予耸耸肩。“我说过,以前的任倩予已经死了。”

  心颖凝望她一阵,突然又改了话题。

  “我以为杜非会一路跟下来,谁知道他看见自己示威不成,马上打退堂鼓。”她说。

  “杜非不是笨人,他很会为自己打算。”倩予说。

  “最后一次,我再问你,到底…你和杜非还有没有希望?”心颖孩子气的。

  “和杜非在一起的是以前的那个任倩予,不是我,”倩予冷静的。“如果没有意外,我可以告诉你,我会和大泽英雄结婚,他很有诚意。”

  “真想看看那个日本情圣是什么样子,居然能打动你的心。”心颖感叹的。

  “他只是个普通人,可能我们有缘,而且他有诚意。”倩予颇为感叹。“对我来说,诚意是很重要的。”

  “那么…杜非在你面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像小丑?”心颖大笑起来。“这不是报应吗?”

  “不要这么说,心颖。”倩予正说:“杜非和我已毫无关系,我不觉得他该有报应,因为以前的一切并不能完全怪他,我也得负一些责任的。”

  “万一…我是指万一他知道了百合,你预备怎么办?”心颖小心的问。

  “我…没想过,我会尽可能的避免让这事发生,万一他知道了,我想…我马上结婚,带百合离开台湾。”倩予是绝对认真的。

  心颖思索了半晌,又考虑了半晌。

  “如果杜非也有诚意呢?你不再给他一个机会?”这句话是经过了思虑的。

  “我想…不必了,”倩予长长的透一口气。“经过许多事,又经过了这么久时间,我们之间不可能再像以前,我不想把事情弄复杂。”

  “这不该是复杂,该是最简单的。”心颖说。

  “你知道,我不能再一次伤妈妈的心,”倩予笑得很无奈。“妈妈提起杜非就担心,心都会痛,我怎能再一次…把她推下痛苦的深渊?”

  “你确知再一次也会是痛苦的?”心颖颇不以为然。

  倩予考虑一下,摇摇头。

  “你要我怎么回答,心颖,”她笑了。“事实上,我根本没想过会再见到他。”

  “好,我不会再问了。”心颖用力握一握她的手。“引起你的不快,我道歉。”

  “没有不快,”倩予说:“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我现在心中是无风无雨也无晴。”

  “无情?无晴?”心颖笑。

  “随使你怎么说都可以。”倩予再透一口气。“等会儿打个电话回台北,问问百合的情形,看看妈妈是否搬到阿姨家去住了。”

  “明天就回台北了,一夜都等不了,还打电话。”心颖大笑。“今夜破釜沉舟,累死了也好,我们去夜总会。”

  “我绝对舍命陪君子。”倩予笑。

  “那么…起身,预备吧!”心颖先跳起来。“我们将开始回台北前的最后一个节目。”

  两人嘻嘻哈哈一鼓作气的准备,洗澡、换衣服、化妆,然后会合了士廉,就近到酒店顶楼的夜总会。

  士廉很有风度、修养,明明看得出他累惨了,还是舍命陪君子。

  “今夜我们早点休息,明天好打道回府。”倩予说。她是善体人意的。

  “不,不,不,我们要有始有终,今夜非玩到打烊不可。”心颖反对。

  “三个人,有什么值得玩那么久的?”士廉也说。

  “你们去跳舞,我自有方法自得其乐。”心颖神秘的。

  “不许喝酒。”士廉盯着心颖。“否则明天宿醉未醒的回家,妈妈准会怪我。”

  “放心,潘心颖今夜滴酒不沾。”心颖拍口保证。“我看众人表演。”

  “我们一起看别人表演好了。”倩予笑。“我怀疑我们三个人还跳得动。”

  “不要低估自己的潜力,我们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潜在力量,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挥。”士廉说。

  “今晚不是意想不到的时候。”心颖拍拍手。“好,我们吃东西、聊天、听音乐。”

  才点了饮料、食物,一个侍者捧了一大束百合花过来,站在他们面前问:“任倩予小姐?日本航空公司的任倩予小姐?”

  “我是。”倩予看心颖一眼,笑起来。“大泽准在台北,一定是同事告诉他我们的行程。”

  侍者会心微笑,把百合放在桌子上。

  “花早就送来了,我们不知道任小姐是不是到了,”侍者说:“刚才,有电话来告诉我们。”

  “电话?谁打来的?日本人?”心颖一个劲儿问。

  “说国语的,相信不是日本人。”侍者耸耸肩。“送花的先生说等会儿他会来,你们自然就知道他是谁。”

  “大泽要来?”心颖快的皱皱眉头。

  “不可能吧?他这个月都不会在台北停留,只是过境。”倩予也怀疑。

  “或者换了班。”士廉淡淡的笑。

  “这大泽英雄成功得有理由,看,他多紧张,简直是紧迫盯人,一步也不放松。”心颖说。

  倩予不出声,只是微笑。

  似乎一下子,他们之间的轻松气氛消失了,虽然还是在说笑,却都笑得有点勉强,有点怪,刚才的融洽和自然不再复见。

  “若大泽要来,我们要等到几时?”心颖第一个嚷。“总不能无止尽的等吧!”

  “谁说要等他,他不在我们的预算之中,”倩予是最自然的一个。“我们累、倦了就走。他来了,我们就和他说‘哈罗’,他不是我们小旅行团的成员。”

  “多他一个更好,四个人就可以跳舞了。”士廉说。“但是…”心颖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略一张望,直向他们这桌走来。“怎么…会是他?”

  的确是他,杜非,他一脸理所当然的坐下来,似乎很得意似的。

  “你怎么来了?”心颖第一个沉不住气。

  “我不是说过要来的吗?”他笑。

  “你说过要来?”士廉看一眼百合花。

  “我打电话告诉侍者的。”杜非看倩予一眼。“刚拍完外景,就赶着来了。”

  “那…那…”心颖脸上有恍然大悟的喜。“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

  倩予始终没出声,只淡淡的,事不关己的微笑。

  “明白什么?我是不速之客?”杜非说。

  “明白…”心颖眼光往倩予脸上一溜。“我们的事不必告诉你,你又不是我们旅行团的成员。”

  “我要拍戏,要赚钱养家,能像你们这么舒服?”杜非夸张的。“从昨夜拍到现在,你替我算算,我工作了多久?我赚的全是血汗钱。”

  “若我是你,我马上回酒店睡觉,不到这儿来做不受的人。”心颖说。

  “潘心颖,不要针对我,”杜非半真半假的说:“我不请你跳舞,行了吧?”

  “你请不到我。”心颖扮个鬼脸。

  杜非突然转身,突然握住了倩予的手,突然用力把她拉起来,这一连串动作又快又突然,等到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时,倩予已被带到舞池中。

  “让我们跳舞。”杜非说。

  留在座位上的心颖,惊疑地望士廉,士廉也望着她,他们似乎开始有点明白杜非的心。

  “杜非和倩子…”心颖讷讷说。

  士廉摇摇头,又指指舞池。

  “你看他们。”他说。

  在舞池里,杜非似笑非笑的盯着倩予,眼光是真诚的,神情又不像,给人一种很矛盾。很难捉摸的感觉。

  倩予却是冷漠的,和平时的淡漠又自不同…多了一份冰冷,多了一层坚硬的壳。

  “友善点,好不好?”他先打破沉默。“无论如何,我们还是朋友。”

  倩予看他一眼马上转开视线,也不回答他的话。

  “我进来时你们都很惊讶、意外,难道没想到会是我?”社非是感的。“你们等的另有其人?”

  “我们不等任何人。”倩予说。

  “没说真话,你们的神清分明在等人,谁?大泽英雄?”杜非说。

  “一定要告诉你吗?”倩予扬一扬眉。

  “当然不必,”杜非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儿。“不过…迟早我会和那个英雄打一架。”

  “随便你。”倩予一点也不在意。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他打架?”杜非盯着她。

  倩予轻轻牵动一下嘴角。

  “你打架还要原因、理由吗?”她说。

  “把我看成什么人呢?太保?阿飞?氓?”杜非笑。

  “你是大明星,大明星打架不必择日子的。”倩予说。始终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讽刺呢!”杜非轻拍她背脊。“不过讽刺也好,总比没有反应好。”

  倩予又看他一眼。

  “不要跳了,人家都在看你。”她说。很不经意,好像说的是与她无关的事。

  “让他们看吧,我长得像杜非,是不是?谁都这么说,真倒楣,居然像杜非那厮。”杜非嬉皮笑脸的大声说。

  旁边的人当然听到,有的做恍然状,摇摇头;有的做疑惑状,有些不相信;不过,渐渐的就不再注意他们,原来是一个长得像杜非的人。

  “你爱胡说八道,油腔滑调的子至今不变。”倩予摇头。

  “你还记得我的缺点?”他眼中光芒一闪。

  她轻声冷笑一下,不置可否。

  “倩予,我对以前的事…再一次道歉,真心的、诚心的。”他又说。握着她的手收紧,又收紧。“你知道,我并不想把事情弄得那么糟,我…想负责的,真的。”

  “这次南部旅行真是我生平最累的一次,”倩予平静的顾左右而言他。“若不是士廉兄妹,我一辈子也不会有这种游山玩水的兴趣。”

  “士廉四年前为你做过什么?要你这样永世不忘的感激?”杜非不以为然的。

  “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妹、好伙伴,我没说过感激,这是份永远不变的友谊。”倩予说。

  “友谊?”杜非嗤之以鼻。

  “当然,在你们那个圈子里是不讲这两个字的,”倩予挪揄的笑起来。“大家互相利用而已。”

  “我不在意你贬低我的职业,说实话,我自己也看不起这圈子,正如某一位文艺之星说的,是堆垃圾。”杜非一点儿也不在意。

  “我无意贬低你。”倩予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论好话、坏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杜非凝望她一阵,忍不住叹口气。

  “你告诉我,倩予,我要怎么做才行呢?”他说。

  “什么都不要做。”她冷淡的摇头。

  音乐停了,杜非却不放开她,倩予不挣扎、也不抗议,两人就那么站在舞池里,僵僵的对峙着。

  是僵僵的,气氛一点也不和谐、融洽、自然。

  然后,音乐再起,他们又开始移动,不合节拍的慢慢走着、晃着。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四年前…”杜非皱皱眉,言又止的。“四年前我寄给你一万块钱,就是后来你又退回给我的,那…那…”

  倩予脸色一沉,无比的严肃、无比的郑重。

  “不许再提这件事,”她的声音里有丝颤抖,似乎是愤怒。“你…没有资格提。”

  “倩予…”杜非惊愕于她过分烈的反应。

  “我不恨你、也不怪你,是因为我完全忘了以前,完全忘了你这个人,我不想再提起。”她迅速的说。

  “我…我…抱歉。”杜非只好这么说。

  他尽了力,是不是?他是尽了力,从台北跟到高雄,又从高雄跟到台中,把拍外景的事扔在一边,一心一意的跟着她,但是…看来仍是要失望的,倩予再也不是以前的倩予。

  “不要再跟着我们,带你的珠儿去玩,”倩予一口气,令自己平静下来。“跟着我们…没有用。”

  “我知道没有用,我会带珠儿去玩,”杜非夸张的挥一挥手。“跳完这支舞我就走,以后…再也不打搅你。”

  “这就对了。”倩予笑起来,她居然能笑。她…唉!她不能不这么做,是不是?即使杜非真的一去不回。“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不承认也不行,是不是?”杜非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又似笑非笑的。“这两个世界是谁划分的?”

  “是你,或是我?又或者是大多数人。”倩予笑。“这都不重要,路是我们自己走出来的。”

  “我是活该,对不对?”杜非说。

  “你这种‘活该’很多人都愿意一试,你生活得像人上人,该足了。”倩予淡淡的说。

  “我愿用现在拥有的一切换回…你。”他突然说。非常直截了当、单刀直入的,甚至眼光、声音都很真诚。

  “不。”她想也不想的摇头。“为什么要换我?要知道今天的任倩予,对你是全然陌生的。”

  “但你是任倩予。”他固执的。

  “任倩予只是个名字,一个符号。”她又笑一下。“杜非,你的世界?炜眨灰偕盗恕!?br>
  他想一想,温柔的拍拍她背背。

  “你说得对,我这人…就是有点牛脾气,我不信,不肯承认失败,我…很没用。”他说。

  “别否定自己,你不是已经名成利就了?”她说。

  杜非凝望她,灯光忽然变成浅紫,温柔又神秘,有一丝似真似幻的柔情在他们之间浮游着。

  “不要讽刺我,我会好过些。”他说。

  “是真话。”她摇摇头。神色也不再那么冷淡…是灯光吗?“你知道我总说真话。”

  杜非带着她转一个弯,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互相能闻到对方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熟悉又陌生。

  “倩予,当年的错误…穷我一生的力量也挽回不了,我知道,”他的声音低了,不再夸张、不再油滑,平实又诚挚。“但是…真的,看见你或想起你,我有…有种犯罪的感觉。”

  犯罪!倩予意外的抬起头,怔怔的盯着他,犯罪。

  “我们无权…扼杀一个小生命。”他神色变得沮丧。“无论我今天做什么,想到这点,我就什么心情也没有了,我…我…”

  小生命。倩予悄悄透一口气,当然,这是永远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

  “我说过,不要再提了。”她痹篇他的视线。

  “是…这件事我从没提起,连爸、妈都不知道。”他叹一口气。“否则他们也不会原谅我。”

  倩予不响,她强迫自己闭紧嘴巴,这件事不能说出来,她不想再惹麻烦,再伤母亲的心,虽然杜

  非…杜非,哎!杜非再怎么补救也没有用,四年前她已答应母亲走另一条路,四年前的任倩予…已经死了。

  “你应该硬得下心肠,这件事…每天有千百人在做,世界人口已快爆炸了。”她说。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言不由衷,却也不再说下去。“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常跳舞。”他突然说:“那时候穷得很,专门找家庭舞会去。”“很遥远的事了。”她不置可否。心中的温柔涟漪却一圈圈的扩大。

  “还有我们旧家后院那个工具房,我们总爱躲在里面,总有说不完的话。”他又说。

  倩予知道自己脸红了,好在浅紫灯光很暗,他该看不见吧?

  他是看不见她脸红了,却…看见她眼中漾开了的柔情。柔情?他没弄错吗?

  “倩予”他下意识、忘我地将她紧紧拥入怀,让她的身子靠在他前…这一刻,他感觉无比的足、甜美,他已拥有了全世界。

  她挣扎一下,却不强烈。她震惊于他的动作,但心中却得难以收抬,甚至没想到武装起这四年来已习惯了的硬壳、伪装。她柔顺的靠在他前,恍恍惚惚的彷佛又回到四年前,那些甜蜜的恋爱日子,那一段永恒难忘、刻骨铭心的情,那…她长长透一口气,放松全身,把头枕在他肩上,把脸儿贴着他发烫的脖子,她累了,就让她在这儿休息吧!

  再没有话语、再没有挣扎、再没有抗拒、再没有伪装,随着音乐他们转呀转的,彷佛转进了时光隧道,彷佛重新抬回四年前的日子,仿佛…

  音乐停了,一切的梦幻也消失了,幻灭了。

  她呆怔一下,站直了,下意识的摸摸自己发烫的脸儿,她…做了什么?似乎被催眠了,做了一个甜美却短暂的梦,她…还做了什么?

  杜非仍然拥着她,黑而深的眸子定走的停留在她脸上,很真诚的,不是平惯见的嬉皮笑脸,不是平惯见的油腔滑调,不是平那个银幕上的英雄。

  “我…实在太累了,好像睡了一觉。”她强打起精神,慌乱不安的说。

  “谢谢你陪我跳舞。”他却这么说。

  “送我回座位,你…该走了。”她更加不安了,刚才的事如梦,她难辨真假。

  “我会走,一定会走,”他点点头,黑眸一秒钟也没离开她的脸“我真谢谢好刚才陪我跳舞。”

  她皱眉,刚才…做了什么?

  挣开他的双于,她不顾一切转身而去,她很恼怒,刚才做了什么?她不想让四年的心血付诸水。

  “倩予…”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抓得又紧又急,令她感到痛楚。“告诉我,是士廉或大泽英雄?”

  倩予心中一阵颤抖,转头却这么说:“是谁,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因为他将是你的丈夫。”他肯定的说:“潘士廉或大泽,你说。”

  倩予心中迅速的想着…

  她不能给士廉惹麻烦,杜非以前就霸道,现在更给观众宠坏了,她不能给士廉惹麻烦,杜非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么你听着,是大泽英雄。”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选择了他,大泽英雄。”

  杜非抓着她的手一松,转身大步离去,竟不把舞池边的倩予送回座位。

  倩予僵在那儿进退两难时。

  士廉及时过来,把她带回座位。

  “杜非那无赖,他怎能这么对你?”

  心颖气青了脸。对杜作的反应,每次都是她最强烈。

  “我怒了他。”倩予掩饰了心中的一切,淡淡地说。

  “可是…”

  心颖兄妹都看见他们两个人亲热的相拥而舞,倩予的头还温柔的枕在他肩上,倩予怎么说怒呢?

  “刚才真绝,我大概太累了,跳了一半居然睡着了,”倩予笑着。“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睡着了?”心颖不能置信的。

  士廉轻咳一声,然后问:“你说怒了他…”

  “我告诉他已选择了大泽。”倩予微笑。“我说的是真话,他却发怒了,转身就走。”

  士廉也沉默,因为倩予选择了大泽?

  “没有风度、没有教养,”心颖却骂着。“他这种人该给他点教训的。”

  “我不教训他,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倩予笑。

  是真的结束了吧?杜非和倩予。

  在外景队里一直表现得沉默又不耐烦的杜非,回到台北后竟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一口气接了五部片约,对工作和事业突然又积极和热情起来,在片场,他恢复活泼多话,吊儿郎当,逢人都打招呼、开玩笑,也不抱怨工作时间过长,非常的听话又合作,和前一阵子的阴沉,简直不可同而语。

  许多人都说是珠儿的功劳,杜非和珠儿约会的事传得全东南亚都知道了,一定是珠儿改变了他,不是吗?于是初出道的珠儿,似乎就这样地红了起来。

  也许不能说红,毕竟她没什么片子上演过,但知名度是肯定的提高了。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名字多见报几次,制片家就找上门来,管你能不能演戏,有没有演技,先拍片再说。有知名度啊!众就吃这一套的。

  珠儿的片约也多了,其中有一部还是和杜非合作的,这是杜非的关照,他是言而有信的人,他说过让珠儿做下部影片的女主角,这话可没白说。

  是部民初片,杜非自然是大英雄,珠儿扮个楚楚动人的小家碧玉,倒也适合。在片场,杜非虽没承认过珠儿是女朋友,但他们总坐在一起很亲热的大声笑小声讲,完全不避嫌疑,这还用再说明吗?杜非和珠儿的事倒也不是宣传花招,所谓的“煲水新闻”

  几组镜头拍下来,导演下令休息,杜非回到他的帆布椅上,小周马上递上巾抹汗,坐在一边等拍戏的珠儿也马上替他开罐啤酒。

  珠儿是个细心体贴的女孩子,至少在杜非面前是如此,而且她还温顺、柔和,对杜非是言听计从,在目前,尤其是电影界的确少见。

  “看来我这跟班就要退位让贤了。”小周打趣。

  杜非没理会他,珠儿却红了脸。这么爱脸红的女孩子,怎么拍戏呢?

  “你就爱胡扯。”她说。

  “别理他下就成了?”杜非白她一眼。“小周这家伙口不择主言,完全没有文化。”

  “没有文儿!”珠儿笑起来。

  “别笑。这是个大明星的口头语,开口闭口别人没有文化,倒是忘了自己的斤两,”杜非也笑。“老实说,我们这圈子的人和文化扯得上什么关系呢?”

  “也有几个大学生。”珠儿颇不以为然。可能因她自己念过两年文化大学吧?

  “大学生就算有文化?”杜非夸张的哈哈大笑。“何止大学生,你没看见我们圈子里许多才小学、初中,顶多高中毕业的人去美国留学吗?那文化可有得更厉害了。”

  “贫嘴。”珠儿嫣然。

  “难道这不是事实?”杜非振振有词的。“有个名歌星还念UCLA呢?我们台湾的初中程度真好,加州大学都肯收,这难道不是文化?”

  “你还能不能更刻薄一点?”珠儿笑坏了。

  “在这个圈子里,嘴巴不尖酸刻薄一点,简直活不下去,准被人活活气死。”他说。

  “哪有这样的事,我没遇见过。”珠儿不信。

  “是你幸运,珠儿,”小周忍不住嘴。“你有杜非做靠山,谁敢惹你?”

  “说得真难听,杜非才不肯做我的靠山呢!”珠儿爱娇的看杜非一眼。“我那儿有这福气。”

  杜非不置可否的一笑,他再一次发觉,珠儿绝对不像她纯情的外表这么简单。

  这个时候,导演带着两个穿得很体面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一边走已经一边在嚷了。

  “杜非、珠儿,我给你们介绍两位朋友,”他满脸笑容。“陈先生和周先生,泰国的制片家,片商,也是最大酒楼的老板。”

  杜非淡淡的嗨了一声,不冷也不热的,

  “陈先生,周先生。”珠儿却先站起来。

  杜非看了看,为了礼貌,他只好不情不愿的站起来。

  “有什么指教?”他问。

  “不敢,不敢,”陈先生盯着他们看,又热诚的握手“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个盛大的慈善公演,为的是替一个华侨的贫民医院筹款,这次回国…是希望能请到几位大明星去助阵,不知两位…”

  “让我上台唱歌、跳舞?或是耍猴戏?”杜非嘲弄的。“你们该知道我只会打功夫。”

  “不,不,不,杜非先生只要肯去,站在台上和观众说几句话说就行了,什么都不必做,”周先生马上说:“杜非先生是功夫片的天王巨星…”

  “哦!我明白了。”杜非冷笑。“叫我站上台亮相,表演‘人版’,是吗?”

  “哎…”两个老板只好傻笑,这杜非讲话怎么不分轻重呢?“那么,珠儿小姐呢?希望你能答应为我们助阵。”

  珠儿的眼珠儿一转,能出国玩一趟,免费的,而且一走有礼物可收,何乐而不为呢?

  “我是没问题,只要和拍戏不撞期,”她瞄一瞄杜非“慈善义演不同于其他,我应该尽一分力的,只是…我不会表演。”

  “这不成问题,这不成问题,只要珠儿小姐肯去就行了,”陈先生直抹汗。“杜非先生,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杜非似笑非笑的,看看珠儿又看看导演。

  “考虑是不必了,”他突然转向珠儿,嬉皮笑脸,似真诚又似开玩笑。“除非…珠儿,你叫我去,只要你说声‘杜非,你去,你陪我去。’我什么都不理,拍拍股就跟你上飞机。”

  珠儿面河邡赤的楞在那儿,导演和泰国的两个电影公司老板也傻了,可没想到杜非会来这一招。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有外人在面前,珠儿要维持尊严,要矜持,她红着脸发嗔。“你去不去…与我有什么关系?”

  “珠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杜非指着她。他那神情的确叫人难分真假。

  “你…你…”珠儿急得眼圈儿也红了,她自然不想也不愿得罪杜非,但当着外人,她面子又拉不下来。

  “杜非,不要再开珠儿玩笑了,”导演在一边打圆场。“小女孩脸,难为情啊!”“你们以为我开玩笑?”杜非似乎好委屈。“珠儿,你知道我是真诚的,对不对?陈先生、周先生!现在你们不必求我了,只要珠儿开口叫我去,我一走去,行了吧?”

  陈、周两人互相会心微笑,又点点头。

  “是,是,当然,我们会求珠儿小姐的。”他们说。

  珠儿顿一顿脚,一扭身便走开了。

  导演摇头微笑,拍了这么多年戏,认识杜非这么久,他还会不了解杜非?转移方向是杜非的绝招之一,珠儿初出道,自然受不了。

  “好了,这件事我们再谈,再研究,”导演拖陈、周两人离开。“杜非要拍下一场戏,我们不要打搅他了。”

  “是,是,再见,杜非先生,很荣幸能认识你。”他们跟着导演走开了。

  杜非透一口气,重新坐下来。

  “无聊。”他低声骂。

  站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小周摇摇头,说:“杜非,珠儿真的生气了。”

  杜非冷哼一声,闭上眼睛。

  “不过你刚才的演技真是一,”小周最拿手的是见风转舵。“任何个女孩子见了都会感动,杜老大,我小衷粕绝不是拍马。”

  杜非轻轻笑起来,又睁开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是演戏?不是真心的?”他问。

  “不是盖的,杜非,跟了你这么久,你的心意总能摸到一点,要不然饭岂不白吃了?”小周颇为自得。“这小珠儿怎能和那位任倩予比呢?天差地远。”

  杜非脸色一沉,眉头也皱起来。

  “以后再也不许你提这个人、这件事,”他的声音又冷又硬。“否则…你给我滚得远远的。”

  “杜非…”小周呆了、傻了,杜非可从没有对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他讲错了什么?

  杜非大口大口的气,努力把心中的怒气压制住。

  “算了,不要再提。”他放柔了声音。“你去把珠儿找回来,给她找个台阶下。”

  “好。我这就去。”小周转身就走。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提到任倩予三个字,杜非就像要爆炸般,这到底…唉!算了,以后他周信义死也不再说了。

  “等一等…”杜非的声音拉住他。“对不起,刚才我脾气不好。”

  小周回头望望他,笑起来。杜非不是坏人,他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心,而且有人情味。

  “我不该惹你。”他快步走开。

  杜非依然靠在帆布椅上养神,表面上他是平静的,内心却被小周刚才那句话扰了,小珠儿是比不上倩予,只是倩予…今天已不属于他,或者是…在生命中属于他和倩予的那个片段已过去了,人是没法子抓住逝去的一切,他…根本没有选择余地。

  是—他就是没法选择。

  “杜非…”小珠儿怯怯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看见她脸上末褪尽的红晕,看见她眼中隐约的泪光,他的心也柔软了,只不过想名成利就的小女孩,他没有资格、没有权利伤她。

  “对下起,我刚才的话也许说得不妥,”杜非伸出手来,拉着她坐在他旁边的帆布椅上。“但是…珠儿,我不是开玩笑,真的。”

  “我…没有说你开玩笑,”珠儿垂下头来。“我也没有生气,刚才…那两个是陌生人。”

  “我知道,我太过分。”杜非拍拍她的手。对她…或对任何女孩子,他不可能再有对倩予那种感情,那种…是刻骨铭心吧?他有这感觉,每次想起倩予,他的心会收缩、会痛…是刻骨铭心吧!

  “不…我根本没怪你。”珠儿破涕为笑。

  “这就好了,”杜非放开她。“这样吧!为了刚才的不是,我陪你去泰国走一趟。”

  “真的?真的?你不骗我?”珠儿开心得几乎跳起来。“你陪我一起去?”

  “杜非骗过你吗?”他傲然一笑。

  “那…简直太好了,”珠儿的脸儿兴奋得发红。“我去告诉他们,他们还没有走。”

  珠儿大步跑开,消失在布景板背后。

  杜非望着她摇摇头,小周望着也摇摇头。

  “这女孩子急功近利。”小周说:“她一定会大红大紫,她是标准的电影人。”

  “老前辈口吻呢!”杜非笑。“你信不信,有一天她大红大紫了,一定不认得我这朋友了。”

  “那倒不会,还有谁能红得过杜非?”小周不以为然。“她不会放弃利用你的。”

  杜非的眉峰聚拢,好半天才说:“我不喜欢被人利用,”他若有所思。“我是不是该考虑不再被她利用呢?”

  “她现在死也不会离开你的,”小周悉一切似的笑。“她还没完全抓住她想要的。”

  “当我是白痴?我要她让开还不容易?”杜非说。

  “但是你不会叫她让开,”小周是真的了解。“你对女孩子一向仁慈、慷慨。”

  杜非摇摇头再摇摇头,突然说:“因为我以前对女孩子做过错事,我想弥补。”

  小周意外又惊愕,但不敢再问,碰过一次钉子,他不会再撞同一块板。

  “真是错事,”杜非叹一口气。“错得…穷我一生的力量和时间都弥补不了。”

  “不会…这么严重吧?”小周小心的说。

  “比这还严重。”杜非摇头。“我伤害了她,伤害了自己,还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你是说…”小周以为他在演戏。

  “我是说…”杜非一震,他在说什么?在做什么?他怎能把这些陈年旧账翻出来?这不只对他,也对倩予不利,他怎能说?“没有了,就这么多。”

  小周咽一口气,当然不敢追问,心中却隐约明白,当年杜非和任倩予之间必有一段难言之隐。

  “你真去泰国?”他聪明的转开话题。

  “去。当然去,为什么不去?”他一连串说:“去芭提雅海滩玩一玩,松弛一下神经,这一阵子我拍了太多的戏,是不是?”

  “是。休息一下,轻松一下是对的。”小周说。

  杜非看他一眼,点点头。

  “我会带你去,”他说:“当初叫你跟我,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不会扔下你的。”

  “杜非…”小周十分动容。

  “常常让你忍受我的坏脾气、我的喜怒无常,你还照顾我,我该对你好些。”杜非笑。“我不怕坏脾气,我只讨厌天无情的人,”小周说得很诚恳。“我应该照顾你、伺候你,你拍戏那么辛苦,这钱可不是好赚的。”

  “你的薪水也不容易赚啊!”杜非笑。

  一串笑声,珠儿又从布景板后面钻出来。

  “讲好了,都讲好了,”她容光焕发,兴奋极了。“除了吃住、旅费全免,由他们招待外,还有一份厚礼呢!”

  “厚礼?什么叫义演?”杜非讽刺的。

  “我不知道,”珠儿一窒,但聪明的马上改口说:“但他们说每人都有一份。”

  “有多少人去?是些什么人?”小周问。

  “十几二十个,全是一明星,”珠儿眼中闪动异采。“这实在是很好的机会。”

  杜非摇摇头,说:“麻烦你再跑一次,告诉他们小周也去,”停一停,又说:“若是他们不答应,就叫他们不要把我算上。”

  “杜非…”珠儿一愕,却马上又走开,钻进布景板,她知道,目前她能做的,是对杜非千依百顺。

  “其实…我去不去倒没关系,泰国我也去过了。”小周有点过意不去。

  “说好了有我就有你的,别不够义气,”杜非用力拍小周一下。“有一天我不红了,走下坡了,周信义,你逃不了,你要陪我吃粥。”

  “杜非…”

  小周感动得声音都变了,他知道杜非是故意这么说的,怕他过意不去,杜非…电影圈实在再难找到一个像杜非这样的人了。

  “百合花还在继续送吗?”杜非问。

  晋江文学城netslacker扫描钱堃校对钱堃、ivyspace整理制作  Www.XZixS.CoM 
上一章   轻舟激荡   下一章 ( → )
《轻舟激荡最新章节》是完结小说《轻舟激荡》中的免费章节,杏子小说网提供无删节《轻舟激荡》全文供网友全文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