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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小说网 > 诗歌散文 > 陈希瑞文集 作者:陈希瑞 | 书号:25510 时间:2019/4/26 字数:1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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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涌动。 田野上,是铺天盖地的绿,满眼的绿,是绿海,那是麦子的海洋。一辆辆行驶在绿海中的汽车,那是行走在麦尖上的一只只漂亮的甲壳虫。 麦子就是一部厚重的阅读不尽的书,一粒粒金黄的麦粒,就是一个个充满灵的铅字,从刀耕火种的远古,一直阅读到今,子子孙孙还要一直接着阅读,没有休止符。 农人脸上纵横错的褶皱,就是数不尽的麦垄。 此时,天若有情,如果下一场淅淅沥沥的蒙蒙细雨,如果田垄上娉娉婷婷走来一个村姑,村姑衫尽,额头上还沾着一缕秀发,那一定是《汉乐府》里的那个叫罗敷的采桑女吧,我想。 麦子在春天里生长。“我行其野,芃芃其麦。”青光旎,鸟儿啾啾,农人在麦地里弯拔草、药,一目十行。哪里有棵蒿草,就会连儿拔出。时而,农人会抬起头来,向远处瞭望。兴许在想,《诗经》里的那个窈窕女子,在某个晨光初现的早上,踏着林荫小径,水打了裙裾,朝他一路款款走来。也许,人类的历史,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最美人间四月天。麦子上开满了细小的白色花,还有一粒粒蜜蜂嗡嗡嗡地飞舞着,花香四野。不,麦香四溢,溢满了我的心窝窝。 麦子在夏季里成。欧美人以小麦色肤为美,宁愿去晒太阳健身保持健康。其实,只有农人才是最有资格的鉴赏家。当五月的小南风微微地吹来,农人只身来到黄橙橙的田间地头,随手揪下麦穗儿,手心里了,吹了吹,手心里便留下了闪着亮光的橙黄的麦粒。落在麦粒上的目光,顿时变得柔情似水,充满了慈爱,一粒粒端详着,审视着,滚圆、满。唔,差不多好开镰啦。农人脸上的道道皱纹里溢满了笑意。 年少时,我跟着父亲下地割麦子。父亲深深地弯下去,挥出镰刀,一搂搂过大把的麦子,三把两把就能捆成麦个子。可我呢,只能割两垄,还割不快,痛腿酸,只好倒退着割,认为那样省力气。结果还远远落在父亲身后。父亲抚摸着我手上打起的水泡,良久才说,孩子,不掉几层皮,不掉上几斤,是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庄稼汉子的。 麦子上场了。父亲奋力把麦子扬向空中,麦子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堆积成小山一般。父亲抓一把满满泛着亮光的麦粒,细细审视一番“嘿嘿”乐了。 麦子在秋天里播种。白早,寒迟,秋分种麦正适宜。下种了,农人抓一把麦粒,摊开在掌心里,扒拉着,一粒粒仔细审视着,滚圆、满,满心的欢喜。 种子入土了,某个晨光初现的早晨或夕阳西下的黄昏,农人会一次次轻轻扒开覆土,看见种子已经萌芽,须却深深地扎进泥土,脸上会出满意的神情。某个飘散着淡淡晨雾的早上,农人一大早信步来到地头,却见地里已是绿意一片,一行行麦子排着整齐的步子,伸向远方,伸向亘古。我不由想起排着整齐的队伍的兵马俑,还有咚咚的战鼓,还有震天的呐喊和马蹄,以及如血的残。 麦子在冬天里冬眠。冬眠不是停止生长,而是意味着积聚,孕育着更大的能量。偏偏这时,纷纷扬扬的雪花,铺天盖地,严严实实地覆盖了大地,覆盖了连天的麦绿。雪花,你这雪的精灵呀,你融入麦地里,分明变成了麦子上那朴素、雅致而美丽的白色花!正是这些难登大雅之堂、毫不起眼的卑微的小花,细小而不张狂,把那细小的生命之花开在青青的穗儿上,承受阳光雨的抚慰与恩泽,最后孕育出满满的穗子。啊,你这低的花儿呀,我的血脉里,分明淌着你那汁般的琼浆玉。 年年岁岁,冬去来,青光旎,我一头扎进那绿海里,莫非,已经醉了。 WwW.Xz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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