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小说网提供无删节孤芳不自赏3全文供网友全文免费阅读
杏子小说网
杏子小说网 现代文学 言情小说 军事小说 热门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历史小说 玄幻小说 仙侠小说 网游小说 侦探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伦理小说 竞技小说 经典名著 科幻小说 诗歌散文 武侠小说 官场小说 重生小说 都市小说 幽默笑话 完结小说
好看的小说 白领玩具 冷感护士 破邪少女 灌篮高手 狌卻狂龙 少妇岁月 圣母降临 猎艳创世 夫凄故事 一生为奴 艳遇编年 猎妇陷阱
杏子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孤芳不自赏3  作者:风弄 书号:18902  时间:2016/9/22  字数:22173 
上一章   ‮章三第‬    下一章 ( → )
 沙场上的无敌猛将,堂堂东林镇北王,对上一个生死无惧的白娉婷,败下阵来。

  既不甘心,又不服气。

  只是凝视她的双眸,一切不甘心不服气就烟消云散。

  谁叫他硬不起心肠,谁叫他狠不出手段?

  谁叫娉婷一见他的脸,便出喜不自的笑靥,便如鸟儿般畅天真,便眉头眼角都是欣然,便让人觉得,他对她的一丝儿好,能得到如此之多的回报,真是世上最值得的事。

  白娉婷像遇了春风的柳条一样舒展和自由。风佳人,明白了委曲求全的无用,转而主动出手,似乎打算讨回八个月苦难的公道。

  才可以下,便要赏雪。

  唤红蔷打扫草亭,命漠然取来古琴,再取来美酒。

  楚北捷未进小院,便听见琴声越墙而过。

  他驻足,眯起眼睛,细听。

  清淡悠远,从容逍遥。

  由得浮云自飘,由得月转星移。沧海桑田,懒看。

  只有高山不动,静静耸立,直不屈。山上小兽众多,不惧风雪,一遇雪停,就倾巢而去,打雪仗,挖雪,采摘树上最后几只松果,你争我抢,不亦乐乎。

  楚北捷情不自,想靠这琴声更近一点。举步,转入院门中,一片纯白上有小亭一座,古琴、美酒、小婢,还有说不尽风、道不出慵懒的心上人。

  “叮!”异声传来,琴声忽然断了。

  楚北捷大惊失,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飞扑进亭:“怎么了?”

  白娉婷低头,捧着自己的右手。食指上被忽然崩断的琴弦划过,赫然一道细细的血口。

  “怎么这么不小心?”楚北捷浓眉皱得紧紧,抓过柔软的柔荑:“疼吗?”

  红蔷在楚北捷身后探头,连忙道:“奴婢去拿葯。”

  殷红的血从指尖缓缓逸出,蜿蜒一条细,看得楚北捷心脏阵阵搐,又气又恼:“这么冷的天,还弹什么琴?”狠狠吼了一句,仍觉得那道血红刺眼,抓起彷佛白玉铸就的纤指,一口含入中。血的味道,从舌间化开。

  娉婷伤口被楚北捷火热润的舌头一,忍不住出两道弯月似的秀眉,笑出来。

  “还笑?”楚北捷黑着脸,大将军气势压制着周围蠢蠢动的空气:“下次不许这样不小心。”松开已经止住出血的指头,抓住娉婷的手腕:“进屋去。”

  娉婷不肯动弹。

  楚北捷回头来看:“嗯?”挑眉。

  “王爷,”娉婷灵活的眸子转动,懒洋洋竖起另一只完好无损的食指:“这个也要王爷亲一亲。”

  真是得陇望蜀,长久下去,堂堂镇北王岂不成了听从妇人的无能汉?

  楚北捷黑下脸:“不要胡闹。快点进屋…”

  话音未落,清冷表情在娉婷脸上一问即过,指头蓦然放入齿间,毫不犹豫狠狠咬下。

  “你…”楚北捷猛把她的手扯过来,已经太晚,左手刚刚还圆润漂亮的食指糟了无妄之灾,被自己的主人狠心咬出两三个深深的齿印。

  鲜血从齿印中缓缓渗出。

  “你这是干什么?”楚北捷怕她再做傻事,把她两只手都紧紧握住,锁紧了眉心,狠狠磨牙。

  娉婷两手被制,毫不在意,顺理成章地倚入楚北捷怀中,想了想,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过后,脸上渐渐恢复常,抬头,痴痴看着楚北捷,柔声道:“有王爷为娉婷心疼,就算两手尽废,从此不能弹琴,又有何妨?”

  话语笃定从容,听不出一丝虚假。

  楚北捷心胆俱震,一把将她狠狠抱紧,沉声下令:“你的生死荣辱都是我的,不许你再随意糟蹋。从今起,你不许饿着自己,不许冷着自己,不许伤着自己。若有违背,我定用军法狠狠惩治。”

  娉婷眼眶发热,在楚北捷怀中深一口气,看入楚北捷亮眸深处,应道:“王爷军法威严,娉婷投降了。”

  靠着楚北捷的膛,感觉结实的肌传递过来,属于楚北捷的强大力量。

  娉婷闭上双眸,轻轻启。“故飞燕,方惹多情,故多情,方害相思;一望成,一望成…”

  楚北捷彷佛搂着世界上最易碎,又最容易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珍宝,侧耳倾听。

  罢毅的脸上,逸出一丝甜蜜的笑意。

  那是当年在镇北王府,娉婷在他怀里,婉声唱出的…降歌。

  拌在,曲在,人在。

  月星辰在,苍天大地在。

  怀中的白娉婷,仍在。

  从那起,小院中常常可以听见娉婷清越的歌声。

  委婉动人,听着听着,就让人不知不觉羡慕那个可以边拥抱着她,边听小曲的男人。

  红蔷对这些转变感到又惊又喜,向醉菊悄悄地说:“你看看,原先那么地斗气,要死要活,一好起来,就好成这样啦。王爷是出了名的将军,可一对上自己心爱的女人,还不一样认输了事。唉,可见多厉害的人遇见了情爱二字,都一般心软。”

  醉菊麻利地将娉婷的饭菜准备好,回头瞧见红蔷犹倚在门口,遥看正在湖边偎依的两人,叹道:“王爷是强手,白姑娘是遇强愈强,真不知道老天怎么让这么两个人撞在一起了。”

  红蔷回过头来:“撞一起才有趣,除了这位白姑娘,又有谁配得上我们王爷?”

  醉菊淡淡道:“旁人看着有趣,局中人不知道还有多少艰险在后头。你忘了两位王子的事了吗?”

  提起东林两位王子的惨事,红蔷也笑不出来了,眸子一挑,看向醉菊身后。

  醉菊转身,漠然面无表情地站在她们身后。

  “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情。”漠然冷然道。

  “是。”

  醉菊应了一声,瞥门外两道紧靠在一起身影一眼。

  不提,就可以忘却吗?

  度过八个月的冷待,娉婷享尽了楚北捷的宠爱。爱极楚北捷不甘愿而不得不为的模样,爱极他黑着脸呵斥自己的模样。楚北捷屈尊降贵,为她亲熬粥,为她亲喂食,放下所有的公务,陪她看落,星月移动。

  她实现了许多愿望,倚在他怀里,听了冬雷,看了冬雪,要他摘了院中最美的梅花,在她髻上。

  一切完美得如梦,梦漂浮在浅黑色的阴影之上,娉婷和楚北捷都放纵自己忽略那片无法忽略的阴影。

  “娉婷做过很傻的事。”

  “噢?”楚北捷唯恐夜寒,又扭不过她嚷着要看星,只好开了窗,紧紧搂着她,随口问:“例如?”

  “例如对王爷…”说到一半,她闭上小巧的,明亮眸子痴痴看了看楚北捷,自嘲般地笑了笑:“有一个很傻的念头。”

  楚北捷低头审视她:“有多傻?”

  娉婷将目光幽幽移向被树梢隐隐遮了一半的明月,沉默了很久,才道:“傻到希望王爷对我,任凭世事百转千折,不改初衷。”言罢,优美的角逸出一丝苦涩笑意,低声问:“聪明的白娉婷,愚蠢的白娉婷,善良的白娉婷,狠毒的白娉婷…都会是被王爷宠爱的白娉婷吗?”

  楚北捷脸色没有表情,眼底颜色却渐渐深沉:“别再说了。”伸手拉上窗子,将星光月关在外面,强势而温柔地将娉婷人柔软的垫中。

  “天太冷,早点睡吧。”

  纯地解了娉婷的衣襟,下厚重的外衣,出纯白的丝绸亵衣。楚北捷大手一挥,用被子将娉婷包里起来,只出脸蛋。自己也三下五下了衣服,钻进被窝中,一把搂了细,让娉婷将侧脸靠在他膛上。

  “王爷…”

  “乖乖地睡,不要胡思想。”

  呼一声,吹灭房中最后一盏灯。

  漆黑中两双明亮睿智的眼睛,都染上了轻愁,没有闭上。

  他们贴得紧紧,听对方的心跳,血淌的声音。

  “咳…咳咳…”“怎么?”楚北捷强壮结实的身子动了动,手抚到娉婷鬓边。

  “没…咳咳咳咳…”娉婷捂着嘴。

  “看来你自己开的葯不行,喝了几剂,反而咳得更厉害了。还是叫醉菊给你看看,你不信那些大夫的本事,总不能连霍雨楠的徒弟也不信。”楚北捷边说着边从上坐起来,扬声要叫醉菊。

  娉婷也慵懒地坐了起来,拦道:“要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明天看还不是一样?这样折腾一下,我更加睡不好了。”

  楚北捷仔细看她眉间,果然略有困意,点了点头,重新将她搂着睡下,下令道:“现在要好好睡了,不许再胡思想。”

  罩子下的炭炉劈里啪啦地燃烧着。

  娉婷轻轻应了一声,闭上眼睛,乖乖睡去。

  次清晨,醉菊一早就被唤了过来。进了屋子,娉婷往日最喜欢斜靠的长榻上并没有人影,醉菊在房中站了站,听见楚北捷在里面沉声道:“我们在内屋。”

  醉菊进去。

  楚北捷已经起来了,身上穿戴整齐,额头隐隐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似乎刚刚练武回来。娉婷仍躺在上,见醉菊进来,拥被而起,却被楚北捷一把拦住,不高兴地训道:“昨晚要叫她来,你硬是不肯。现在病成这样,还动什么?乖乖躺着,让醉菊给你把脉。”

  醉菊上前,坐在边,朝娉婷浅笑:“白姑娘放心,师父说我已经学得不错了。”手伸入暖和的被中,轻轻抓住娉婷的手腕,让它出来。

  罢要用心诊脉,门后冷风忽然钻进脖子。门帘被人骤然拉开,漠然出现在门外,严肃地道:“王爷,王宫密信。”

  楚北捷浓眉一挑:“王宫密信?”

  “大王亲笔的密信。”

  楚北捷脸色立转认真,身一,如标般笔直,吩咐漠然:“到书房。”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醉菊:“好好把脉,用葯的时候谨慎点,慢慢拔出病谤,她身子底不好,不要用猛葯。”大步迈开,急匆匆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漠然跨入门,随即转身关上房门,取出袖中的书信。

  楚北捷接过,看了看上面的王室印鉴,信封上写着几个小小的字:北捷亲启,正是他唯一的哥哥,东林大王亲笔所书,心中不祥之兆顿显。他为了两位王子被毒杀的事,被迫在都城主导了一场风起云涌,惊涛百丈的兵变,与东林王黯然分别。

  经过这番变故后,若不是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东林王绝不会来一封亲笔信。

  楚北捷和东林王是一母所生,两兄弟自幼亲密,一人为王决策,一人忠心耿耿带兵护国,感情极好。楚北捷当时愤心碎之中誓言弃权归隐,但毕竟骨连心,骤见兄长的急信,哪能不为远在都城的王兄担忧?

  楚北捷撕开封口,将书信展开,凝神细读。

  信并不长,完全是东林王亲书,没有一字由他人代笔。楚北捷越往下看,表情越发沉重。漠然也不紧张起来,屏息等待。

  楚北捷阅过全信,负手在背,许久才道:“云常和北漠组成盟军,发兵三十万,向我东林边境。”

  漠然跟随楚北捷在沙场上出生入死,对四国兵力十分了解。东林一年前才和北漠大战一场,北漠兵力并不强盛,反而是一直缩一角的云常养蓄锐多时。闻言思索片刻,问:“云常派哪位大将统领人马?”

  楚北捷虽然脸色沉重,还是欣慰地看了他一眼,夸道:“漠然问得一针见血,大有长进。”眸中犀利光芒一闪,吐出一个名字:“何侠。”

  “何侠?”漠然已经猜到两分,但听见楚北捷的答覆,还是忍不住皱眉:“此人武功计谋皆高,我东林恐怕只有王爷可以和他较量。哼,云常终于忍不住要出动它的驸马爷了。不过白姑娘那边…”

  “娉婷什么都不知道。”楚北捷道:“她不需要再和这些事情有任何联系。”

  漠然点头赞成:“确实如此。”思路转回东林军务,踌躇道:“云常和北漠盟军号称三十万,依漠然看,实际上最多十五万。以我东林目前的兵力,王爷统率全军,加上从前跟随王爷的一批骁勇将士,足可以抵挡敌人。”

  楚北捷目光悠远,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逸出一丝苦笑:“想我东林往日东征西战,只有大军威压他国边境,怎料到会有被人境的一天?昔日北漠大战,不能一举攻陷北漠都城,致使北漠有能力和云常组成联军,现在看来,确实是本王极大的过错。”

  北漠之战被白娉婷所破,其中过程错综复杂,漠然深知其中内幕。白娉婷是楚北捷的死,漠然比谁都清楚。

  楚北捷此话一出,漠然立即识趣地闭上嘴,不肯回嘴。

  楚北捷脸上表情高深莫测,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沉滞的空气充斥房中,叫人呼吸困难。漠然苦等良久,只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目前敌军步步进,对手何侠是当世名将,没有王爷的指挥,我东林军恐怕抵抗不了多久。王爷是否立即返回都城,准备战?”

  楚北捷高大的背影拔坚毅,隐隐散发沙场上叱吒风云的豪壮气概,冷笑道:“虽说归隐,但国家有难,何侠欺我东林无人,本王又怎能袖手旁观?我立即就出发。”

  漠然一怔,尚未反应过来。楚北捷转身道:“本王单骑赶赴都城,去见王兄。”

  “王爷?”

  楚北捷挥手止住漠然,吩咐道:“战场上有本王就够了。你领着亲卫们守在这里,看护娉婷。”语气稍顿,看向窗外东边晨光,冷然道:“王嫂一直对两位侄儿的仇念念不忘,派人暗中监视此处,等待机会加害娉婷。你该知道怎么应付。”

  漠然肃然应道:“属下也早派人监视着他们,他们身手都很好,但人数不多,以这里留下的亲卫们的人数和武功,完全可以对付他们。属下只是有点担心,万一王爷走后,王后决意铲除白姑娘,如果调动军队的话…”

  “她能调动东林的哪处军队,来进攻我楚北捷的住所呢?”楚北捷低沉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这也是本王要你留下的原因,只要你代表本王站在大门前面,哪个领兵的将军敢轻举妄动?”

  确实如此,东林所有的军队中,谁不对楚北捷敬若天神。漠然乃楚北捷第一心腹,是楚北捷最佳的代表。

  楚北捷抬头思索片刻,似乎仍在考虑什么,眼光往墙壁上的宝剑轻轻滑过,走向前,将这把沙场上从不曾离身的宝剑取下来,置于掌上,轻轻摩娑。

  小别院,内屋中。

  一丝惊异从醉菊眼中

  醉菊收回探在娉婷腕上的三手指,亮晶晶的明眸看向娉婷,充满探询。

  娉婷含笑,带着一丝浓得化不开的甜蜜,轻轻点了点头。

  醉菊倒一口长气,轻声问:“你自己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有怀疑,就自己诊了脉。”

  “怪不得不肯让大夫们把脉…”醉菊深深瞅她一眼,叹道:“姑娘也太胡闹了,明知道已经有了,还闹那种不肯饮食的事。王爷要真是狠心不管,不就是折腾了两条小命?”不赞成地摇头,又问:“王爷知道吗?”

  娉婷一向的潇洒风中,竟有了一点点不常见的羞涩,婉声向醉菊低问:“让我亲口告诉他好吗?”

  醉菊想了想,点头道:“可以。但我可先说好,姑娘已经把自己的身子糟蹋够了,现在开始要好好调养,行动饮食,都得听我的安排。再不可以冒雪弹琴,晚上吹着冷风观星。如果不听我的话,我就请王爷过来,让王爷你的足,连也不许你下。”

  她越说越认真,娉婷忍不住轻笑起来,柔声道:“都清楚了,娉婷知道以前错了。”

  她声音婉转动听,姿态飘逸舒展,只浅浅一笑,眉头眼角如美了十倍,看在他人眼里,只觉得说不出的舒服。醉菊被她软言酥语一送,倒不忍再加责备,只好握着她纤细手腕,无奈地摇了摇头。

  心中暗叹,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世佳人,如此风韵,不近身则罢了,一近了身,谁又挡得住她千般婉转心思,独步风

  既替楚北捷快,又为楚北捷忧心,正叹息间,瞥到楚北捷进来,醉菊连忙站了起来。

  “王爷来了。”

  “把脉了吗?”楚北捷问:“病情如何?”

  醉菊淡淡扫娉婷一眼,答道:“没有大碍,只是要好好调养。醉菊先下去开方熬葯吧。”出了房门,给娉婷一个单独面对楚北捷的机会。

  娉婷斜靠在头,眼波随着楚北捷转动,见楚北捷靠过来,出比平更欣喜的笑容,主动扯住楚北捷的衣袖,道:“王爷坐过来,娉婷有话要告诉你。”

  楚北捷坐下,娉婷的视线落到他手中的宝剑上,奇道:“王爷要去练武吗?为什么拿着宝剑?”

  “本王现在就要赶回都城。”楚北捷深深端详心中最美丽的女人一眼,把手中的宝剑交给娉婷:“你还认得这把宝剑吧?本王间双剑,其中一柄离魂,和归乐定五年不侵之约时已经作为信物给了何侠。这柄神威,和离魂是一对的。”

  娉婷骤闻楚北捷要离开,脸上原有的喜悦一扫而光,接过沉甸甸的宝剑,低头凝视剑鞘上精致的花纹,默然不语。

  楚北捷又道:“这里地处偏僻,我留下漠然和亲卫们保护你。万一…万一这里出了什么我预想不及的事,你派人持这柄宝剑飞骑到南边二十里处的龙虎兵营,向那里的大将军臣牟求援。他认得我的剑。”

  叮嘱完后,见娉婷脸上一片落寞,不举手,用糙的大掌抚平她额头的发丝:“怎么不作声?”

  娉婷把神威宝剑平放在头,缓缓靠进楚北捷的膛,彷佛要从这里取力量似的深深呼吸,半晌,低声问:“王爷是要去打仗吗?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胆敢进犯东林?”感觉楚北捷身躯微微一硬,娉婷立即伸出白皙的手掌,轻轻捂住楚北捷的嘴,仰头道:“王爷不必向娉婷解释。现在娉婷的心中,除了王爷之外,不想再有任何牵挂。”

  楚北捷见她楚楚可怜,情不自将她用力抱紧,沉声问:“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娉婷静静看他良久,问:“娉婷孤零零地过了自己的生辰,王爷生辰那,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楚北捷生在正月初六,到现在只剩不过十五天,如果真要赶回来,快马来回,在王宫逗留不可以超过四天。

  目前边境具体军情尚未得知,楚北捷也不敢轻易下断定四天能否从王宫身。

  他不想敷衍娉婷,沉默不答。

  娉婷不以为意,眸中藏着温馨的笑意,抬头对楚北捷道:“王爷是天生将才,此地到王宫,来回路程十一天就够了,四天的时间,足以使王爷取得大王亲授的兵权。娉婷并不贪心,只是希望在王爷领兵赶赴战场之前,回来见娉婷一面。娉婷要在王爷生辰那天,和王爷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楚北捷心中一动,问:“什么重要的事?不可以现在告诉我么?”

  娉婷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透出一点点倔强和任,摇头道:“是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选蚌难以忘却的好日子说才行。”

  楚北捷还要再问,漠然已经大步跨入屋中,禀报道:“王爷,一切准备妥当。”瞅了瞅屋中情形,小心地问:“是否晚点出发?”

  “不,立即出发。”楚北捷松开娉婷,将她安置在枕上,看她青丝散开,秀美无伦,刚毅英气的脸上出怜惜,终于开口道:“我会尽量赶回来。”

  深深凝视那顿时透出欣喜无限的明亮眸子片刻,毅然转身,跨出房门。

  最好的骏马喂食粮,已经在大门处嘀哒嘀哒踏着小步。

  楚北捷翻身上马,虎目往漠然身上一扫。

  漠然咬咬牙,对他重重点了点头。

  楚北捷这才收回视线,对门前留守的众多亲卫扬声道:“本王到王宫领了大王的授命,会赶回来与你们会合,再往边境接管兵权。小子们,好好看守,不要出任何差错!”

  众亲卫都是沙场上厮杀出来,身经百战的老手,一听见有敌人大兵到自家国境,热血早就沸腾起来。楚北捷此言一出,个个斗志昂扬,轰然应是。

  楚北捷淡淡一笑,马上扬鞭,坐骑撒开四蹄,在积雪上飞奔而去。

  充满了不可一世的骄傲的背影,在远去的视线中越显刚强。

  娉婷在屋中,静静拥被而坐。

  听见墙外远远传来一阵呼声,秀眉微动,知道楚北捷已经起程,心中一阵空空落落。

  “王爷知道了吗?”

  她抬头,才发现醉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内屋。

  “正月初六是他的生辰,等他那天回来时,我就告诉他。”

  醉菊不解,带着点焦急道:“姑娘和王爷直说了就好,为什么偏偏要拖到正月初六呢?唉,怎么越是聪明人,到了这些时候越是喜欢弄些玄虚?这样下去,没事也要闹出点事来。”

  娉婷蹙眉,摇了摇头,边思量着边道:“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爷提出要立即赶回都城,我的心里就开始不安,生怕东林都城里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关键时刻,王爷也许需要临危决断,越少羁绊越好。我有孕的消息还是暂时不要让王爷知道,免得成为他的心病。”

  醉菊略微惊讶地打量了娉婷一眼,声音放轻了一点:“漠然曾说姑娘有帷幄千里之才,听姑娘的语气,是不是猜到什么端倪?”

  “能猜到什么呢?”娉婷苦笑:“我已经很久不曾知道外面的消息了。”

  凤的最后一封书信,只告诉她则尹已经归隐,再无其他。

  也许凤也不希望身心皆倦的她,再参与那些烦人的争权夺利吧。

  东林与归乐、北漠两国都曾有过大战,三方兵力都有损伤。到现在,真正有实力挑战东林的,恐怕只有一直置身战局之外的云常。

  只是,云常为什么一改只守不攻的国策,胆敢威胁以军力强盛闻名的东林?

  她回头看醉菊一眼,眉目间逸出柔和的笑容:“不要担心,不管时局怎样变化,有两点我敢绝对肯定。”

  醉菊听她柔声话语中带着强大的自信,不由追问:“哪两点。”

  “第一点,不论东林面对的敌人有多么强大,王爷都可以战胜。”

  这点醉菊当然同意,点头称是,又问:“那第二点呢?”

  “第二点吗?”娉婷眼波转,透出隐约的自豪:“不论王爷身在何方,只要我有危难,他一定会及时回到我身边。”

  醉菊愕然。

  这位聪明难的姑娘对王爷一试再试,怎料到了此时,她会对王爷的情意如此充满信心?

  娉婷对醉菊的愕然表情不以为然,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慵懒地伸个懒:“有了这两点保证,其他的事情又何须我劳神?醉菊啊,你好好照顾我肚里的孩子吧,等王爷回来,我要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亲口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醉菊应了一声,出门去看正为娉婷熬制的草葯。到了小院,正巧碰上送走楚北捷的漠然。

  漠然道:“王爷已经走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奇怪?是白姑娘出了什么事吗?”表情有点紧张。

  醉菊摇头,认真思索半晌,出少女独有的憧憬表情,幽幽叹道:“我现在才知道,女人可以找到命中的男人,是一件多么安心的事情。”

  连叹了好几声,又感伤又羡慕,扔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漠然,自去看草葯了。

  楚北捷快马上路,隐居处附近,立即有两只矫捷的信鸽腾空而起,拍打着翅膀,急速飞离。

  这位威震四国的将军,即使归隐山林,旁人又怎么敢忽视他的存在。

  东林王宫中,威仪的东林王后缓缓步过长达百步的中庭,身后只有四名贴身侍女相陪。王后在一扇肃静的木门后停下脚步,挥退身后侍女,单独走了进去。

  “大王,”徐徐坐在东林王的前,审视夫君的面容,东林王后关切地问:“吃了霍神医命人快马送来的葯丸,大王的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东林王挤出一丝安慰的笑容,握住王后的手腕:“让王后担心了。”目光移向空无一人的房门处,问:“王弟有消息吗?”

  “刚刚接到消息,镇北王已经出发,很快就会到达都城。”王后将呈报上来的消息俱实报告:“他并没有带任何手下,孤身上路,臣妾已经命丞相指示下去,要一路上的城镇官吏小心照应。”

  略顿了顿,垂下眼帘:“镇北王他…果然把白娉婷留在了那里。”

  “他是为了不让你我伤心,不愿让白娉婷出现在我们面前,才忍痛把自己的女人留下。”东林王猛咳两声,苍白的脸透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润,目光一黯:“一切都准备好了吧?”

  王后点了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大王不要自责,为了国家,王族中人有什么不可以牺牲?”

  说是如此说,一向不的端庄容颜上也不出一丝忧愁。

  东林和归乐、北漠两国大战,兵力已经有所损耗。楚北捷在都城兵变后归隐山林,更是给予东林这个原本强盛的国家一次巨大的打击。

  若不是楚北捷当机立断,放弃兵权完全归隐,东林不知会分裂到何种地步。不过纵然如此,东林军队的军心已经动摇。

  短短一年,四国势力此消彼长,隐隐出锐意的,正是逐渐由新驸马爷何侠掌握军权的云常国。

  这次云常和北漠联军忽至,三十万敌军来势汹汹。东林这个向来到处称霸的国家竟手足无措,生了怯意。

  就在这个时候,何侠的亲笔密函却经由极秘密的管道,送到东林王后的手上。

  三十万大军境,要的只不过一个女人。

  区区一个女人。

  区区一个:白娉婷。

  那个害死他们稚儿的女人,那个被楚北捷恨透了却也爱透了的女人,竟是东林此刻唯一的救星。

  怎不令人啼笑皆非?

  怎不令人难堪非常?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却绝没有让人置疑的地方,何侠的亲笔信上,盖着堂堂云常国的国玺,附有云常耀天公主的亲笔画押。

  东林王招来心腹重臣,在病榻前商讨。

  “镇北王不会同意出白娉婷。”

  “王弟会为我们打胜这一战。”

  “大王,”老丞相楚在然匍匐跪下,直接而沉痛地进言:“以敌军的兵力,就算镇北王可以取得胜利,那也是一场血战,我东林兵士会死伤无数。”

  东林王环视这几个跟随身边多年的老臣子,不再作声。

  那么多的年轻的生命,他东林王族保护的臣民,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即使是楚北捷心爱的女人,也不值。

  楚北捷如果仍是东林的镇北王,他就应该知道,不值。

  “王后…”东林王在夜深人静时,将已经憔悴不少的子召入寝宫。

  久久注视着王后脸上尊贵而决然的表情,东林王轻声叹气:“寡人知道,王后在王弟的隐居别院附近,一直埋伏了人马,想报杀子之仇。”

  王后脸上毫无波动,坦白道:“不错。”

  “可王后,一直都没有给出动手的诏令。”

  王后自嘲地一笑,眼神幽暗:“那毕竟是镇北王最心爱的女人,臣妾如果真的下手,那大王和镇北王的兄弟之情,就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他…他不但是大王的亲弟弟,还是守护东林的镇北王,我东林的一道无法攻陷的天堑。臣妾再无知,也断然不会为了自己的感受,而毁去国家的柱粱。”

  东林王与她结发夫多年,知她思及死去的两个儿子,心如刀割,将她软软的柔荑抓在掌中,紧紧握住:“王后的心,寡人知道。”

  楚北捷,他的王弟,东林最威猛的大将军,威震四国的镇北王,怎么可以原谅那个毒杀了东林年幼继承人的女人?

  王后别过头去,忍住眼中泪光,镇定地问:“何侠已经遵守诺言,在边境退兵三十里,等待消息。大王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东林王闭目长思,终于沉重的开口:“派出亲信,接应何侠的一队人马前往王弟的隐居别院,带走白娉婷。都城这边,不惜一切代价,要在白娉婷被接走之前,将王弟留在王宫里。”

  东林王的亲笔书信,就这样被送至正沉浸在白娉婷爱意中的楚北捷手上,就这样将无法忘记家国重任的楚北捷,离白娉婷的身边。

  楚北捷已经出发,披星赶月,挥鞭直赴都城。他不知道,他身下坐骑的每一步,都踏在王宫中这些知情者的心上,踏在他唯一的亲哥哥东林大王的心上。

  寝宫中,两下无人。

  王后看着东林王渐消瘦的病容,终于问了几名心腹大臣在东林王面前都不敢稍提的一个问题。

  “当边境敌军退去,镇北王知道隐居别院中的白娉婷被何侠的人马掳走后,我们该如何向镇北王代?”

  东林王脸色毫无血,郁郁中,却仍有一份和楚北捷神似的刚强坚毅,带着王者才具有的笃定和骄傲答道:“不必解释。只要他还是寡人的亲弟弟,只要他还是东林的镇北王,只要他身上还有一丝东林王族的热血,就应该明白面对国家大义,该如何取舍。”

  王族,就是要有舍弃自身的精神,将国家和个人连成一脉。

  再心爱的女人,比不上东林一片贫瘠的土壤。就如东林王的丧子之痛,不能以失去东林的镇北王为代价发

  楚北捷,他唯一的王弟,战场上永远代表着东林的镇北王,永远不该忘记这点。

  楚北捷心怀热血,夜兼程,白娉婷悠闲自在,放歌别院。

  他们不知道,与世无争的生活,从来不是他们这种人可以拥有的。

  权势、战争、谋略、甚至亲情织就的天罗地网,已经布好。第二章

  漠然一夜不曾睡好,楚北捷临去前深邃的一眼让他整晚神经紧绷,不敢丝毫怠慢地看顾着屋内的娉婷。

  谁知道她那张血并不满的中跳出了什么话,竟使一向不动声的王爷失了分寸?

  一夜风雪大作,没有停歇过片刻。

  漠然站在一旁,看着红蔷用几乎哭出来的声音哀求:“好姑娘,你别为难奴婢。王爷已经生气了。”

  娉婷斜躺榻上,黑珍珠似的眼眸从容笃定,往红蔷一扫,带着玩笑的口气道:“原来是为了王爷。”

  红蔷连眼眶都红了,急急摇头道:“不是不是…不为王爷,就为了姑娘自己,也不该这样糟蹋身子啊。好歹吃一点,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大冷的天,真饿坏了怎么办?”

  娉婷打量她片刻,不心软,展颜道:“坐过来。”拉她坐在自己身边,帮她抚平了因为急切摇头而散的发丝,含笑道:“傻丫头,你不用急。”

  “老天爷啊,我怎么能不急?”被娉婷柔声一劝,红蔷眼泪反而簌簌掉下来,抹着脸嘤嘤道:“王爷说,姑娘要有个长短,他就用军法治奴婢。王爷说过的话,从没有不算数的。”想到楚北捷发怒时的森冷目光,打个寒颤。

  “军法无情,我也帮不了你。”娉婷仍是一派悠闲,往背枕上缓缓一靠。

  红蔷瞧她那样子,竟不曾有丝毫回心转意,慌得站起来,拽着她的衣袖摇道:“姑娘怎么帮不了我,姑娘吃点东西,就是帮了我的大忙。”

  娉婷恍若未闻,不知想些什么,出了一会神,目光转到红蔷处略停了停,竟闭上了眼睛,似乎打算睡了。

  红蔷仍不甘休,求道:“姑娘,你的心肠最好了,姑娘,你就不顾奴婢的死活吗?”

  “你的死活在王爷手上,”娉婷淡淡开口:“我的死活,也在王爷手上。别求我了,求王爷去吧。”翻身对着里墙,不再作声。

  漠然冷眼看了一夜,第二天大早,急急赶到楚北捷的寝室。楚北捷身边亲随却道:“王爷天未亮就练剑去了。”漠然又赶到楚北捷练武的小院,刚到院门后,已听见风雪呼啸中铿锵之声大作,兵器击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几声闷哼连着传来。漠然吃了一惊,加快步子转过院门。

  楚北捷正与手下对打,手中未开刀的钝剑横劈竖砍,勇不可挡,几乎每一手,都会有一名手下横摔出去。但跟随他身边的,哪个不是久经沙场的彪悍勇士,一旦被楚北捷打出阵外,连气也不一口,便又抓起兵器猛冲上去。换了不熟悉他们的人,定以为是两方在生死相搏。

  漠然刚在院门边站住脚,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已冲到面前。他反应奇快,举手一抓,扶住险些直直撞上院墙的罗尚,低声问:“怎么样?”

  “你总算来了。”罗尚也是楚北捷身边亲卫,见了漠然,顿时松了一口气,低声对漠然道:“快劝劝王爷。王爷今天疯了一样,清早在雪中和我们对打了将近半个时辰,再不停下来,我们这班兄翟浦怕要在上躺十天八天了。”说是这么说,他弯拾起摔在地上的剑,吼叫一声,又冲了上去,恰好上楚北捷回身一击,连忙双手奋力举剑一格。

  “锵”金属碰撞声清脆响亮。

  罗尚双臂几乎全麻,钝剑铿当一声掉在地上。楚北捷脸无表情,吐出四个字:“不够用功。”左脚无声无息伸出,就势在罗尚间一挑,又将他踢得滚出场外。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漠然站在场外,沉声道。

  楚北捷似乎正等漠然,闻言后退一步,回兵器,环顾一周,挥手道:“今到此为止,你们都下去吧。”

  已被教训得几乎直不起的亲卫们如逢大赦,连忙应是,扶起摔在地上的同伴退出小院,临走前不忘递给漠然一个感激的眼神。

  “有什么要禀报?”楚北捷放了剑,接过婢女送上的热巾。寒风大雪,他仅着一件单衣,却练出一身大汗。

  “红蔷劝了一夜,娉婷姑娘还是滴水不肯沾,属下想…”

  砰!楚北捷一掌击在木桌上,霍然转身,冷冷道:“区区一名女子,你竟然看不住吗?要一大早过来禀报?下去,本王不想再听见这个名字。”

  即使面对百万大军,楚北捷也从未试过如此失态。漠然噤若寒蝉,哪里还敢说什么,肃然应道:“是。”退到小院门口,踌躇片刻,抬头看看楚北捷的背影,透出没有一丝回旋余地的坚决,暗自叹了几声,转身离去。

  情况还在恶化。

  自第一夜后,任凭红蔷怎么哭喊哀劝,娉婷再也不肯发一言。

  不但饭食,就连饮用的茶水等一应物品,热腾腾送进房间,便原封未动端了出去。

  红蔷请了漠然到屋外角落,低声道:“这可怎么办?已经两了,再这样下去,铁打的人也熬不住。楚将军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漠然清俊的脸出苦笑:“能怎么办?难道用军中的刑法对付她吗?她这个样子,强灌饮食只能使情况更糟。”

  两人愁眉站了一会,商量不出办法,只好又回屋中。

  娉婷在屋中,手持一卷书细看,悠闲自得。她不要红蔷帮她梳头,自己挽了一个松松的斜云髻,束起的青丝用一簪子着,侧边几缕发丝垂落在肩上,衬着因为不肯进食而没有一丝血的脸蛋,说不出的清雅秀丽。见两人入屋,抬头对他们淡淡一笑,就算打过招呼,又低头继续看书。

  漠然原来料想她是蓄意威胁,若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寻常把戏,倒没有什么。熬到今,娉婷越自在,他就越心惊,思量再三,对红蔷道:“你好好看着,我去去就来。”

  转身出厅,吩咐了门外的守卫好生看顾,咬咬牙,朝楚北捷书房走去。

  走到半路,面撞到一人,笑着问:“楚将军步履匆忙,这是要去哪里?”

  漠然抬头一看,一张久未看见的面孔跳入眼帘,讶道:“醉菊?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雪,霍神医竟肯让你冒风雪而来?”

  “清晨出发,次中午赶到,不敢稍有停顿。”醉菊穿着侍女的服饰,抬头看看天:“这个鬼天气,这会才稍停了停雪,要不是王爷亲笔书信中再三警告不得延误,师父万万不肯放我出来。唉,今年冬天暴雪不断,师父的腿又开始疼了。”

  “你这是…”

  “闲话以后再说,听说你正负责看管那位大名鼎鼎的白姑娘,快和我说说她现在如何。”

  醉菊师从东林神医霍雨楠,已将师父的本事学了七八成,楚北捷十万火急将她叫来,漠然哪还不明白,立即转身道:“我们边走边说。”领路向娉婷的住所快步走去,边低声道:“已经两不进饮食,连水也不肯沾,本来身体就弱,夜间低咳不止!”

  “嘘。”醉菊摆手要漠然噤声,到了屋前,探首向门内悄悄一望,回过头来,两道秀眉已微微蹙起。

  “就是她?”

  “怎么?”

  “不好办。”

  院外传来脚步踩在积雪上的声音,厨房的大娘提着沉甸甸的食盒走进院子。红蔷匆匆从侧屋出来,将有点漉的两手在间蹭了蹭,上去道:“饭送来了?”边接在手里,边问:“王爷吩咐的几样归乐的小菜,都做好了?”

  “做好了,哎哟哟,为了这几碟小东西,闹得整个厨房天翻地覆。在这地方要一时半刻把归乐的小菜准备出来,那容易吗?”大娘探头看了看屋子那边,悄声问:“里面现在怎样了?”

  红蔷提起这个就愁:“还能怎样?我都快急死了,她倒悠闲得很。我和你说,瞧咱们王爷的意思,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手指朝屋那边比了比“别说我,你们厨房的人小命也难保呢。”

  大娘脸色一白。

  “这食盒,交给我吧。”两人身后,忽然冒出一张陌生的脸。

  红蔷唬了一跳,捂着心窝向后猛转,尚未开口,醉菊已经将她手中沉沉的食盒接过:“王爷有令,从现在开始,白姑娘由我照顾。红蔷仍留在这里,帮我熟悉一下这里伺候的事。你以后叫我醉菊就行。”

  红蔷虽然惊异,但巴不得有这么一个人来顶替,低头应道:“是。”

  大娘忙道:“厨房还有活,我回去了。食盒不必送回厨房,我一会再来取,放在侧房的桌上就好。”踩着厚厚的积雪,沿着来路走回去了。

  漠然走过来:“快送进去吧,饭菜会冷的。”

  醉菊点点头,到了正屋前,一手提了食盒,一手刚要掀开门帘,转头发现红蔷也跟在后面,轻声道:“你不必进来了,这事我来应付。”

  红蔷知道娉婷的倔强,见醉菊自信满满,想来没有见识过娉婷不为任何哀求所动的本事,也不好说什么,瞅她一眼,点点头,进了侧房。

  醉菊掀了帘子,站在门前,先不挪动脚步,只静静打量仍在榻上看书的娉婷。好一会,才提步走到桌前,打开食盒,将里面还在冒着腾腾热气的饭菜一碟一碟取出来。

  两荤两素,一碗云耳丝汤,一碗熬了多时的白粥,外加四样归乐的小菜。十样东西摆在一起,红的红,绿的绿,香味俱全,引人垂涎。

  醉菊摆开饭菜,走到榻边,小心坐了下来:“奴婢醉菊,受王爷吩咐,特来伺候白姑娘。”

  娉婷仍在低头看书,颈项略略低垂,肌肤细腻白净,说不出的风动人。

  “奴婢知道该劝的话早被红蔷说尽,就算那桌上是山珍海味,姑娘也不会有一点想吃的念头。”醉菊狡猾地微微一笑,道:“姑娘的心思,不过是要王爷陪在姑娘身边。以王爷的脾气,不到万不得已,又怎肯服这个软?依奴婢看,要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算王爷肯来,姑娘也已经撑不下去了。这样你试试我,我探探你,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又害王爷一辈子伤心,姑娘是聪明人,怎么也做这种不聪明的事呢?”

  娉婷的目光,终于从书卷上移开,柔柔向醉菊扫来。

  醉菊见她意动,靠前一点,低声音道:“姑娘对王爷爱意深重,怎忍心孤身赴死,留下王爷一人?要保全身子,后才能领受王爷的疼爱。奴婢这有一瓶家传秘葯,服下一颗可抵三的饮食。至于桌上的饭菜,姑娘不必理会,照旧按着原样退回去,如此下去,不出二三,王爷必定心疼得熬不住,要来看望姑娘。”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向娉婷晃晃“此计神不知鬼不觉,最适合试探王爷对姑娘的心意,又不会伤了身子,姑娘以为如何?”

  漠然隐身在门后,他耳力过人一等,将醉菊的低语听进了七八成,顿呼厉害。

  敌莫若攻心,这瓶葯正是最好的鱼饵,如果起娉婷求生意志,就如在严密的城墙上打开一个突破口,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娉婷目光始终柔和,清澈如水,瞅了醉菊许久,忽然开口问:“你闻到雪的芬芳吗?”多没有进食,娉婷的嗓子略微沙哑,却别有一股扣人心弦的魅力。

  醉菊愕然,不知怎么回话。

  娉婷缓缓转头,目视刚刚停止下雪的天空,太阳正努力从云后探出赤白的脸。她舒展着秀气的眉,慵慵懒懒地道:“心无杂念的人,才可以闻到雪的芬芳。若愁肠不解,终惶惶,生与死又有何区别呢?我已经找到解开这个死结的方法,你告诉王爷,娉婷一辈子也没有这般无忧无虑过。”醉菊愣了半天,才讪讪将手中的小瓶放回怀中,站起来便往外走。出了房门,抬头撞见也是一脸愕然和无奈的漠然,咬着下道:“没有办法了,只有请王爷亲自来。”

  漠然一脸无计可施地叹气:“谈何容易,王爷只怕比她更难劝。我只恐等王爷回心转意,这位已经回天乏术,那时你我如何背负这个罪名?”男女之情真是可怕,竟连王爷这样睿智之人也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这段孽缘,也许就是因为两人都太聪明了,才致有许多波折磨难。

  醉菊却道:“这边想不到办法,自然要到另一边试试。看我的。”留下漠然,一人向书房处走。

  楚北捷正在书房,将手边的茶碗摆弄着,直到茶水完全冰冷也没有喝上一口。忽然听见门外有人道:“王爷,醉菊求见。”

  楚北捷从椅上猛然站起,片刻醒悟自己太过冲动,又徐徐坐下,将茶碗放回桌上,沉声道:“进来。”

  醉菊走进书房,朝楚北捷行了个礼:“王爷,醉菊已经见过白姑娘了。”

  “还是不肯进食?”

  “是。”

  “身体如何?”

  “看她的脸色,极弱。”

  楚北捷“嗯”了一声,用浑厚低沉的声音问:“你没有帮她把脉?”

  “没有。”

  “没有喂她吃葯?”

  “没有。”

  “没有为她针灸?”

  “没有。”

  楚北捷冷笑:“你师父夸你聪明伶俐,善猜度病人心思,连心病都手到病除,既然不用把脉服葯针灸,一定有其他办法可以治好她了?”

  “是,”醉菊恭声道:“醉菊确实有办法帮她。”

  “哦?”楚北捷眼中掠过一丝精明:“说说你打算怎么帮她?”

  醉菊仔细思索片刻,用很快的语速吐出了一句话:“如果王爷坚决不肯亲自看望白姑娘,醉菊最能帮助白姑娘的办法,就是为她配一剂上好的毒葯,让她没有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她停下来,叹了口气:“别人是劝不了白姑娘的,我只听她说了一句话,就知道她不是在威胁或者敲诈,而是真的怡然自得,毫无怨恨地等待着王爷的决定。医者父母心,既然明知无可救葯,醉菊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楚北捷呼吸骤止,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缓缓握紧,低声问:“她说了句什么话?”

  “她问醉菊,是否闻得到雪的芬芳。”醉菊出回忆的神态:“她说,心无杂念的人,才可以闻到雪的芬芳。”

  楚北捷霍然从椅上站起,恍遭雷击。良久,失神地问:“她真的这么和你说?”

  “王爷,你要狠得下心,就让她去吧。”

  话未落地,楚北捷已一把掀开厚重的门帘。

  入骨的寒风卷刮进来,吹得墙上的墨画簌簌作响。

  看着楚北捷离去的背影,醉菊微笑地启:“师父啊师父,我没有说错吧,生病的那个是王爷啦。”

  跨进屋内,目光触及娉婷的刹那,楚北捷几乎动弹不得。

  他猜想过许多次,但从没有想过,娉婷会是这么一副模样等着他的到来。

  她仍旧斜躺在榻上,上身倚着靠枕,头轻轻挨着枕头,出半边柔和的侧脸。一厚厚的深紫毯褪到间,越发显得弱不风。书卷打开了一半,铺在手边。

  一切就如一幅静止而优美的绝世名画。

  清可见底的黑眸瞧不见了,因为她闭上了眼睛,黑而长的睫服帖地盖在眼睑上。

  一丝安详的笑意,从干燥开裂的边逸散。

  骤然间,楚北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娉婷去了。

  她已不在了,含着笑去了。

  天地裂开无数隙,如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将四季都入腹中。

  一切已不复存在,花、秋月、夏虫、冬雪,尽失颜色。

  她轻轻勾弦,淡淡回眸间,成了一道绝响。

  已是绝响。

  楚北捷呆若泥塑,摇摇坠。漠然一个箭步上前,扶着楚北捷的手,被他一把推开。

  红蔷正巧进屋,看见楚北捷的身影,又惊又喜:“姑娘,白姑娘!王爷看你来了。”扑到娉婷榻前,柔声道:“姑娘快别睡了,王爷来了!”

  摇了几摇。

  楚北捷看着,眼睑下的眼珠微微动了动,沉静的眸子,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打开。

  那眸子藏尽了世间的颜色,它缓缓张开,光便从里面透出来,张得越大,被它藏起来的颜色就都散出来了,毯子、榻、靠枕、纤纤手边的书卷,甚至红蔷脸上的血,一切都从苍白恢复成过去的模样。

  就像娉婷的身边,笼罩着一圈淡淡的光芒,令人不能直视。

  楚北捷终于找回自己的四肢,他脑中空白,眼里只有前方发出的一片光芒,幸亏脚有自己的意志,迳自走到桌前,端起那碗云耳丝汤,坐在榻边。

  不知何时,漠然和红蔷已经退下。

  楚北捷端着汤,娉婷睁着明眸。

  两人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对撞在一起。

  “王爷…”

  “一定要寻死吗?”

  “王爷要娉婷活着吗?”

  楚北捷抿起薄,沉默地凝视手中汤碗。

  “放心吧,王爷不愿说的话,娉婷是不会你说的。”娉婷挣了挣,想坐起上身:“我自己来吧。”

  “不,”还未思索,手已经按着她瘦削的肩膀,让她身不由己躺了回去。“我来。”他沉声说了两个字,拿起汤勺。

  小心地勺了一勺,送到自己嘴边,轻轻吹气,这才发现汤并不够热,浓眉皱起来,转头要唤人。

  “不碍事的。”柔柔的声音传来。

  楚北捷回头。

  优美的上几道因为缺水而导致的裂口,像割在他心上的伤。

  “不行,换热的。”他扬声:“派人立即到厨房去,重新做一桌饭菜过来。”不容置疑的口气。门外有人应是,连忙小跑着去吩咐了。

  他放下手中的冷汤,视线还是无法离开娉婷苍白的。充满力量的指尖上去,用糙的指腹轻轻抚过上面的细微裂口。

  “裂开了…”楚北捷低喃,情不自地倾前,炽热舌头刷过她的,滋润干涸的伤口。

  娉婷的不动声终于被攻破了“啊”一声低叫起来,又惊又羞,别过头去,又被楚北捷温柔而坚定地用大手拨了回来。

  “不是生死都由我,荣辱都由我吗?”他低沉地问。

  霸道的吻,如他率领的东林雄狮一样强猛,坚定不移地,攻了进来。

  拦不住如斯霸气,恰如柔花离枝头,任凭东风碾。

  白娉婷娇吁吁。

  无力的纤纤细指抵在楚北捷衣襟上,蜷缩着,不知是要推开,还是要抓得更紧一些。

  窗外寒雪逾尺,娉婷脸上昏沉沉地热。

  努力张大眼睛,看清楚楚北捷眸中的光。

  “王爷,热汤来了…”

  来的不止热汤,四层的木食盒沉沉的,盈满热气。

  红蔷和醉菊眼角偷窥了青光,两朵红云飘到耳边,轻轻咬着下,七手八脚布置开来。

  厨房也真了得,一会功夫便做出这些来。

  两荤两素放在桌中央,各小菜放四旁,若星儿伴着明月,红橙黄紫,色彩鲜

  莲子火腿汤上漂着翠绿的葱花,寒冬季节,难为他们找得来。

  醉菊端着汤碗过来,细心地低头吹了吹,汤勺送到娉婷面前。

  “白姑娘,王爷已经来了,你就吃点吧。”

  “吃吧。”

  娉婷不肯张口,不作声。

  清香的汤,在她面前彷佛没有任何惑力。

  强吻过后,楚北捷情稍得舒缓,不解地放开怀中佳人,皱眉:“你还要谈什么条件?”娉婷抿,眸中藏着清冷,幽幽看向楚北捷。

  楚北捷坐在榻前,被她如此一看,只觉五脏六腑都被她的目光绕上了,一层又一层,不疼也不累,却如此难以招架。

  但得寸进尺,怎可容她胡来?楚北捷力聚双眼,不动声地对视。

  眸光渐渐凌厉。

  他越强一分,她便越弱一分,越楚楚可怜十分,那楚楚可怜中,却又透出十二分的倔强。

  越倔强,越是惹人怜爱。

  楚北捷心肠骤软,不得不叹。

  两方对阵,原来不是强者必胜。

  难怪温柔乡,往往成英雄冢。

  “张嘴。”楚北捷无可奈何,从醉菊手中接过汤碗。

  两个字刚响起,娉婷哀怨之渐显的脸上,立即出笑盈盈的欣喜,角微翘处,刹那聚满了无限风情。楚北捷被她笑颜所撼,拿惯了重剑的手竟然一时不稳,两滴热汤,溅在深紫厚毯上。

  “好好的喝。”楚北捷沉声叮嘱。

  娉婷眼底藏着笑意,乖乖张,咽了一口热汤。莲子清甜,火腿醇香。

  “要吹一吹。”她忽道。

  “嗯?”

  “要吹一吹。”笑意更深了,两个酒窝羞涩地出来:“会烫。”

  统军百万的楚北捷,从不曾料得自己会有这般无力的一天。莺声燕语,片言只字,叫他丢盔弃甲,让她得寸进尺。

  他僵硬地低头,嘘气,吹冷勺中的汤,笨拙地伸到她边。

  娉婷听话地张口,喝下好喝的莲子火腿汤,倚在枕上,轻笑:“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汤,王爷说是吗?”

  楚北捷悻悻:“本王怎会知道?”

  娉婷见他冷着脸,却越发想笑起来,忍不住笑出声,见楚北捷眸中掠过一丝恼怒,葱白玉指取饼他手中的汤勺,勺了满满一勺子,小心翼翼送到楚北捷边。

  楚北捷看她。

  她眼中清澈一片,可比山间清泉,无一丝杂质,瞅得他心中又又酸,彷佛不张开口,应了这勺汤,便是负了天下,辜负了最不应辜负的。

  可恨,可恼!

  他将抿得紧紧,却似忽然改了主意,虎目掠过如沙场前决战般的毅然,忽地大口一开,整勺汤含进嘴里。上身不容抵抗地前倾,一手稳稳持着汤碗,一手按着娉婷肩膀,对上

  传过来的,除了汤,还有属于楚北捷的刚强、决断、霸道和不可一世。

  怎能不甘之如饴?

  娉婷颤抖着睫,闭上双目,细瘦的双臂搂上楚北捷宽厚的肩膀,咬着牙低声道:“从今开始,王爷对娉婷有一分不好,娉婷便对自己一百分的不好。横竖就这么一条命,糟蹋掉也好,一了百了。”

  楚北捷暖玉在怀,闻言浑身僵硬,怒道:“你还要威胁本王多少次?”

  “一百次也不够,一千次也不够。”极低声、毫无怯意地回答。

  怒气顿升两丈,楚北捷直起上身,却被两细弱的手臂死死着,低头看去,怀里人早已泪满面,泪珠挂在寒玉般细致的肌肤上,似坠不坠,洁白贝齿紧咬下,不肯让人听见泣声。

  氤氲明眸不惧他的犀利视线,凄凄切切,语还休中,一丝决然若隐若现。

  怒火滔天,就于那么一瞬间,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可恨!可恶!”楚北捷狠狠搂紧她,恨不得将她勒进自己的肋骨中:“可恨的白娉婷,可恶的白娉婷…”

  太阳躲到云后,细雪纷纷扬扬来了。

  无妨,屋中暖意正浓,虽是冬,却有旎。

  红蔷在帘后偷窥一眼,羞红了脸,又蹙起眉:“闹到现在,连汤都没有喝完呢,这可怎么好?”

  醉菊淡淡一笑:“白姑娘的身子,自有人担惊受怕,我们什么心?来来,趁着好雪,我们快到院子堆个雪人。”

  不再顾那屋内的卿卿我我,爱恨织,目光投向院外满山遍野的纯白。

  师傅啊师傅,王爷爱上了一个,那么叫人头疼的女子呀。

  第三章

  沙场上的无敌猛将,堂堂东林镇北王,对上一个生死无惧的白娉婷,败下阵来。

  既不甘心,又不服气。

  只是凝视她的双眸,一切不甘心不服气就烟消云散。

  谁叫他硬不起心肠,谁叫他狠不出手段?

  谁叫娉婷一见他的脸,便出喜不自的笑靥,便如鸟儿般畅天真,便眉头眼角都是欣然,便让人觉得,他对她的一丝儿好,能得到如此之多的回报,真是世上最值得的事。  Www.XzIxS.CoM 
上一章   孤芳不自赏3   下一章 ( → )
《孤芳不自赏3最新章节》是完结小说《孤芳不自赏3》中的免费章节,杏子小说网提供无删节《孤芳不自赏3》全文供网友全文免费阅读。